蒲公英和蜜蜂

蒲公英的纤絮扬起,它飞,混和忧愁与快乐,一首歌,一个沉默。从自然领得我所需,我应有的,以我所有的给愿意接受的,于是我把自己又归还自然,于是没有不瞑目的死。

一夜醒来,我的园子成了荒冷的丘地。太多的太阳,太多的月亮,园墙显得一步一步向外移去,我呆了,只不住抚摸异常光滑的锄柄,我长久的想着,实在并未想着甚么,直到一只蜜蜂嘤然唤我如回忆,我醒了。

我起来,(虽然我一直木立)虽然那么费力,我在看看我的井,我重新找到我的,和花的,饮和渴。

卅三年二月四日夜 鸡鸣月落 疏星在极高远处明昧


[1] 本篇与《朱砂梅与百合》《荔枝》一并原载1944年2月22日、29日昆明《扫荡报·现代文艺》第13、15期;又载1944年3月20日桂林《扫荡报·现代文艺》第42号,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