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时只恨自己躺在病床上，幸好晚上罗芷怡带着瑶瑶过来看望我。

那个会第一时间扑过来抱我的小姑娘罕见地往后躲。

我伸开双臂唤她：“瑶瑶？”

她瑟缩着躲到罗芷怡身后，被罗芷怡一把拽出来。

“在家不是还念叨想你爸爸嘛，快去，我去问问医生你爸的情况。”

罗芷怡走后，瑶瑶坐在离我最远的椅子上。

我久哄不好，以为她是生气我没带她去玩。

连忙保证：“等我好了再带你去一次游乐园好吗？”

瑶瑶听见这话有了反应，摇摇头语气嫌恶：“我不要你陪我去游乐园，我要谢千叔叔陪我去。”

“你太臭了，我不要你做我爸爸，我要香香的谢千叔叔做我爸爸。”

我愣在原地。

谢千。

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

就这样猝不及防，再度闯进我的生活。

转念我又劝自己，或许是巧合。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是夫妻。

童言无忌，等我好了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

许瑶的态度变化让我有了些危机感。

我跟医生商量，能不能提前出院，医生检查后同意了。

本以为回家等待我的是女儿惊喜的笑脸。

可现实是：

“滚出去，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

“要不是因为你，谢千叔叔就是我爸爸了。你怎么不死在医院，还回来干什么？”

边说边用手推我，没有防备的我瞬间瘫倒在地。

她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我瘫坐在原地，半晌缓不过气。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痛甚至盖过腿伤。

坐在地上愣好一会儿，我才拿出手机联系罗芷怡。

“你在哪里呢？”

“在和小曼他们喝下午茶，怎么啦？”

我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又在欺骗我，毕竟她有过太多次。

“没，我今天出院你知道吗？”

罗芷怡愣了一瞬，随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不用，我已经在家了。”

那边很安静，我以为下一秒她会说马上回来。

可她没有：“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

电话挂断后，我思索片刻，又拨出个号。

“达子，知道你嫂子在哪吗？”

是时候跟罗芷怡谈谈了。

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

背后的原因我不想深究，只要罗芷怡跟我解释清楚，这个家还是能过的。

多年的感情，不能因为一些误会而破裂。

达子在门口等着扶我。

“嫂子跟小曼姐几个在里面聊天呢，放心，没点酒。”

我跟他往里走，这是达子堂姐的产业，她跟罗芷怡也是好友。

“哎，芷怡，说真的你要不趁早跟许寻说清楚吧。”

“你这样我很难做人啊，两头都是兄弟。”

说这话的是达子堂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

我和达子在门外对视一眼，默契地都没推开这扇门。

我心怦怦跳得厉害，预感十分强烈。

审判即将来临。

罗芷怡好似叹了口气，惆怅说道：“我怎么跟他说啊？”

“说我跟谢千睡了？”

“说我带着瑶瑶去跟谢千逛游乐园？”

“说谢千回来了，我要跟他离婚？”

我晃了两下，差点站不稳，达子连忙扶住我。

他一脸担忧看我，随后就搭上把手欲开门，被我拦住。

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声音，达子堂姐义愤填膺。

“卧槽你俩真贱啊，你脑子没病吧？”

“谢千也是个狗东西，你踏马追那么多年他不答应，你结婚了他又跟你上床。”

“怎么？喜欢少妇？喜欢人妻？”

罗芷怡反驳声渐弱，藏着几分心虚。

“是，我贱，我有病。”

“都怪我当年鬼迷心窍，追不到谢千，转头找了个老实人接盘。”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清，两耳嗡嗡像是蒙了一层布。

我以为，我早已感动罗芷怡。

毕竟说在一起的，是她。

说结婚的，也是她。

可却在今日才明白，感动，终究不是爱。

达子见我这副模样，叹口气没再说什么，扶着我离开这里。

回到车上，他递我一支烟。

接过来时我的手一直抖，狼狈不堪。

他骂骂咧咧：“这死女人！”

骂完以后转头问我“你打算咋整？”

明明他们二人的往事我都知道，为何还这么难以接受？

大概是因为曾拥有过的人，无法再退回远处看着吧。

车里沉寂很久，我望着车窗外出神，不知不觉间烟抽完一根又一根。

将落在身上的烟灰掸净，手终于稳了下来。

掏出手机给公司的律师打去电话。

“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吧。”

我跟罗芷怡认识太多年。

以我对她的了解，今天这些话句句真心。

脑海里那些自欺欺人的念头彻底消散。

前半生一直为她而活，如今我也想看看，没有她的日子是什么样子。

我在客厅等到天黑，她才到家，打开灯见到我时还吓了一跳。

“大半夜发什么神经呢？”

还没等我说话，她已经看到桌上摆放的“离婚协议书”。

“什么意思？”

我预想中她会露出惊喜的表情，毕竟这事她也乐见其成。

可她没有，反而带着不可置信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