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弱水三千

陆青云闻言,心下已明。

这般言辞无非是想请君入瓮,邀请他共沉浮浊世之流。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自己若不假意迎合对方,放松红花娘娘戒备之心,恐怕接下来的行动会遭遇重大阻碍,甚至会波及无辜凡人,造成生灵涂炭。

陆青云思量片刻,露出笑容,传音回道:

“非是某拘谨放不开,也非是有所顾虑,只是当下还未看见娘娘诚意,如何让某敞开心扉?”

红花娘娘闻听此话,红唇妖艳,轻吹兰气,笑吟吟回道:

“境主神大人放心,奴家早已备好诚意,不仅有美人,还有厚礼备之!”

谈话之间,王二狗两眼迷离,神智恍惚,脸庞通红,此间酒意渐浓,身形摇晃,终究支撑不住,趴倒在桌上,呼噜大睡起来。

他做书童仆人如此多年,从未吃过这般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今次遇见,惊喜如梦,自是两眼放光,一顿胡吃海喝。

朱孝廉虽同坐酒桌,却对美酒索然无味,他更喜欢这些菜肴。手中筷子如飞,大快朵颐,一盘盘珍馐美味,皆入肚中,唯是食指大动,狼吞虎咽,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红花娘娘倚靠在凤椅上,慵懒之态,宛若春睡未足,她轻拍玉手,发出三道声响,似是召唤,又似是无心之戏。

“姑娘们,出来迎贵客!”

应声之下,翠帘轻卷,春风拂面,有暗香盈袖。

一时间,珠帘轻响,众仙女般的姑娘,自殿外鱼贯而入。

身材个个恰似春柳拂水,柔美有力,肌肤如雪,细腻光滑,仿佛吹弹可破。

五官精致,眉黛顾盼,眼似秋水之波,鼻若悬胆,唇如樱桃。

她们轻盈优雅,各具风华,衣裳如彩虹般绚烂,轻纱如云,随风轻舞,色彩斑斓,各不相同。

有的着碧绿如春水,有的穿粉红似桃花,有的披紫衣如烟霞,有的裹白纱如雪,有的贴黄裳如金秋,有的系蓝裙如深海,有的套红衣如烈焰,有的拂黑纱如夜幕。

姑娘们步履轻盈,款款而行,鞋履之间,甚是奢华,有绣花缀珠,镶金嵌玉,与衣裳相得益彰。

她们气质各有千秋,风情万种,或温婉如水,或清冷如霜,或娇媚如花,或端庄如月,或活泼如风,或沉静如山,或热烈如火,或淡雅如云。

有的额间点朱砂,有的耳垂明珠,有的颈挂玉佩,有的腕缠金链,有的腰系彩带,有的指戴玉环,有的发簪花枝,有的裙摆绣蝶,各有特色,令人目不暇接。

“吧唧!”

朱孝廉见此情形,心神一震,呆若木鸡,手中玉筷悄然滑落在桌上,发出响声,却也浑然不觉,他的心神早已眼前道道倩影所吸引,心中波澜起伏。

红花娘娘笑吟吟的问道。

“公子,奴家的姑娘们美吗?”

朱孝廉闻听此话,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失态,立时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脸庞羞红,然而,似仙女般的道道倩影,却已深深地印在脑海中,犹如一根羽毛,撩挠挑拨,心痒难耐。

“姑娘们都站好,让贵客们好生挑选。”

红衣娘娘说罢,这些容貌绰约的佳丽们一字排开,前后排位,各自施施然伫立,微微抬起脸庞。

“二位不必拘谨,若有喜欢的可悉数挑入寝宫!”

红花娘娘轻掩着嘴角笑笑,脸上露出一副娇羞神情。

朱孝廉愣神片刻,旋即迫不及待起身,目光扫向眼前排排而立的佳人,似在寻找意中人,又露出疑惑,有所奇怪。

为何没看见彩衣姑娘?

倘若彩衣姑娘不在,我这饭岂不是白吃了?

他此刻心心念念,多番寻找无果,不免开口言问道:

“不知彩衣姑娘可在?”

此话一出,立时引来红花娘娘脸色微变,大殿上众多佳丽亦是面面相觑,露出莫如深讳的神情。

朱孝廉察觉到气氛变化,不免愈加奇怪:

“难道彩衣没来?”

红花娘娘恢复笑容神情,言道:

“朱公子,奴家这里三千佳人,个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伊人,难道没有一位合你心意的?”

朱孝廉察觉方才举动有些冒失,便躬身行礼:

“误会了!小生如何敢看轻此方仙女,能一睹芳容,已是福分。”

“只是小生心有所属,曾与彩衣姑娘偶遇,一见钟情,今番来此,实为寻她。”

朱孝廉说完此话,又似乎想起什么,言道:

“彩衣姑娘说自己回来后会被姑姑重重责罚,严惩不贷,小生此间未见得她身影,莫非……”

话音未落,红花娘娘脸色骤变,寒霜意冷,呵斥道:

“够了!”

她若非顾忌陆青云的面子,早已将朱孝廉和王二狗这般擅闯魅宫的凡人打杀,又如何会奉为座上宾?

却也让这个凡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敢在面前质问自己,简直放肆!

陆青云环视四周,见众人面色凝重,气氛如冰霜般寒冷。

于是,他对红花娘娘言道:

“既是朱公子心系彩衣姑娘,真情不二,痴心不负,诚意满满,娘娘何不成人之美,成全他们?”

“朱公子是某之朋友,还望娘娘看在某的面子上,不要为难。”

红花娘娘见陆青云亲自为朱孝廉解围,不免微微惊诧,估摸着这个凡人书生怕是有非同寻常之处。

否则如何会让身为境主神的陆青云,如此看重照拂?

她立时魅眼看向朱孝廉和王二狗,闪过妖异光芒,须臾间,看清两人头顶上有道金丝线盘绕,立时心领神会,知晓缘由。

原来是命定人!

妙哉,送上门的机缘和造化!

红花娘娘一改先前铁青脸色,刹那间春风拂面,笑意连连:

“朱公子赤诚之心,奴家甚是感动,不过彩衣姑娘说的倒也有失偏颇,奴家视这些姑娘们个个都当亲生女儿,每每操心尽力,呵护有加,生怕她们擦破点皮,忧伤烦恼!”

“姑娘们懂得感恩,叫奴家一声姑姑,自是亲如家人。”

“彩衣离家出走,本就冲动,好在愿意回来认错,又主动闭门思过,却也不是奴家在责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