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人声交织,繁华若梦,透雕窗棂间,斑驳于古朴木地,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台上说书人,站立桌案三尺后,折扇轻摇。
此间曲终人散,故事结束,客栈归于宁静,唯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啪!”
说书人轻合折扇,目光温柔,扫过众听客,微笑浅淡。
他躬身一拜,既为自勉,亦为谢客,动作行云流水,无丝毫造作。
却也施施然行礼毕,目含期待与不舍:
“知相聚短暂,离别为重逢”
“多谢诸君捧场!”
言罢,掌声雷动,欢呼四起。
众听客纷纷起身,回礼致谢。
或拱手作揖,或点头微笑,或愿再聆其妙音。
夕阳斜挂天边,余晖温柔地抚过客栈,镀上金辉,光影交错之间,映照着张张面庞,悲喜交加,恰似一幅生动画卷,缓缓展开人间万象。
看客们时至别离之际,面挂淡淡哀愁,离情别绪,难以言喻。
有人缓步至说书人身前,抱拳询问道:
“今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先生!”
说书人含笑言道:
“缘法将起,自会相见!”
如此宴席终将散场。
他们纷纷起身告别,鱼肠贯出,离开客栈,却也频频回望,眼中满是对说书人的敬仰、对客栈的眷恋。
最终,客栈内只剩下说书人和陆青云。
说书人坐在客栈一角,身旁是张斑驳的木质桌案,桌上散落着几本泛黄书籍,还有一把未收的醒木。
此间朝陆青云看来,笑吟吟问道:
“故事已至终章,公子为何不走?”
陆青云起身,缓步来到说书人近前,言道:
“既是有缘,为何要走?”
说书人点点头,意有所指:
“缘法妙不可言,却也暗藏汹涌,若稍不留神,恐怕万劫不复。”
陆青云闻听此话,忽而眼眸一亮,犹如寒夜繁星骤现,闪烁光彩。
“某既已选定此路,心无畏惧,当仁不让!”
“舍利子先生,不知您意下如何?”
说书人面色微变,随即释然一笑,道:
“公子慧眼如炬,某便不再隐瞒。”
“不错,某正是法红舍利子中残留的最后一缕灵智,千年等待,终遇有缘之人。”
陆青云施施然拜礼,旋即坐在桌椅上,言道:
“先生如何觉得某便是有缘人?”
说书人目光炯炯,望向陆青云,回道:
“公子身上,有法山师兄与法海师兄气息,此乃天定之缘,绝不会错认。”
陆青云闻听此话,笑道:
“你们三位师兄弟倒是下的好大一盘棋!”
“某自扶摇赴任红花镇,为境主神之位,一去二三里,先入水月寺遇法山大师赠言。”
“又至红花镇遇法海禅师机语。”
“今进天火熔岩蟒腹中,与先生相会,”
“你们都说某是有缘人,为何也不将全盘讯息托底告知?”
“倒真像是羊拉屎一截接着一截,断断续续,差点教某在画壁之中,阴沟里翻船!”
说书人沉吟片刻,直言道:
“公子既是有缘人,某与法山、法海两位师兄,又如何敢全盘托底,告知与君?”
“若真此般作法,岂不是教公子来到红花镇画壁之中,先入为主,处处有意为之,以失自然顺然缘法?”
“如此一来,公子便也不算有缘人,凡所之事皆为刻意有意。”
“倒是刻意人,有意人。”
“又如何算作有缘人?”
陆青云摇摇头,回道:
“某不懂佛法,但神道之法,有所涉猎。”
“今来红花镇,绝非风一阵雨一阵,而是雷霆之威,扫荡魑魅魍魉,还与红花镇朗朗乾坤。”
“无论某是否是有缘人,皆不影响破局决心与最终结果。”
“自古套路千万条,唯有真诚得人心。”
“此是某第一次与佛道交际,本想真心相待,却也吃去大亏,如今命运交付他人之手,作鱼肉宰割,心中不是滋味。”
“吃一堑长一智,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陆青云话中带话,直面之言,毫不退让。
却也让说书人面露尴尬,沉默良久。
“境主神上尊勿怪,只是这八百年来,所来红花镇赴任之神,皆被同流合污,难以有为。”
“早些年前,法山和法海师兄确实是全盘托底,如实相告。”
“终了俱逃不过背弃之果。”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唯有谨慎求安然。”
“毕竟,师兄他们又如何能坚信境主神大人不忘初衷,风雨不惧?”
陆青云笑吟吟回道:
“先生要记住,红花镇是神道辖境,今乃某之任地,说一千道一万,把天说破,也与佛道无关。”
“某此间前来,无需要你们信任,亦无需要经过你们允许去做别事,更无需非得与你等合作。”
“倘若真把某当愣头青,蒙在鼓里玩弄……”
他猛地抬眼看向说书人,露出锋芒锐利的眼神,直面道:
“某心有三尺剑,或可试锋芒!”
说书人面色愈加尴尬,没想到陆青云头脑清醒,经验极其老辣,竟然至始至终都没有被他的话语带偏,却也一直将重心掐住,不松任何口气。
若不及时采取补救措施,恐怕要结恶缘恶果!
“境主神上尊,某代两位师兄向您致歉。”
说完此话,他从袖中摸出两道光团,递过来道:
“此二光团,其一乃天火熔岩蟒,炼体淬躯之本命法,可助上尊铸就坚不可摧之阴身,加盖阴躯神力,更添无上神力,荫庇周身。”
“其二,为天火熔岩蟒本命神通,天火熔岩,烈焰滔滔,熔岩滚滚,或可焚尽万物,威势滔天。”
“今全数赠予境主神上尊,以示诚意!”
陆青云见状,微微扫眼看去,旋即挥手言道:
“先生误会了,某自任神道以来,两袖清风,从不收宝。”
“更何况神佛同法不同道,还是泾渭分明的好些,免得今后监察神找来麻烦,某受罪无路可逃,引火烧身。”
说书人闻听此话,露出笑容,言道:
“公子眉宇风姿,神魂澄净透明,实与佛法有缘,便且今后果真无路可去,自可来西天之地,登临极乐世界……”
“打住!”
陆青云起身,直言道:
“某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自神道已有渊源,当心无旁骛。”
“我等还是谈正事要紧!”
“若是某猜的不错,方才那些看客,想来都是天火熔岩蟒吞噬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