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倾盆大雨也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风幸安从书包掏出伞递给纪屿舟，自己去教室后面拿扫帚和簸箕。
“阿纪你要吃什么？我去外面给你买。”祈归视线跟着纪屿舟方向移，见他看的人是谁后多少有点无语。
手肘戳了戳人，“问你呢。”
“随便。”见她走过来了头也没回和她一起出门。
风幸安走不快，纪屿舟漫不经心跟着她，在一楼走廊里纪屿舟撑开伞将二人罩住，然后不急不缓朝篮球场去。
到的时候尹佳一已经撑着伞在打扫了，看见他们她脸一变又继续打扫。
雨珠把树叶打下，垃圾没什么，就是叶子有点多，把那些扫了就差不多了。
风幸安走到哪儿纪屿舟一手拎着超大垃圾袋，一手打着伞就跟着她走到哪儿，原本他想自己一个人弄的，但风幸安不愿意。
“倒霉蛋，你冷吗？”纪屿舟给她打伞，半边身体都被淋到了，看着她手指缩在衣服内，皱着眉。
“不冷啊，就是打湿了比较滑。”
“我来吧，你来……”他想说你来打伞，但又担心到时候她只罩着自己这边不顾及自己，有些无奈了，“要不你还是回去？”
“不。”她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这样。”纪屿舟把垃圾袋一角给她，从她手里拿过簸箕，“你扫。”
水落在地上溅起水花，裤脚已经湿了大半，风幸安看着纪屿舟一只手又提袋子又打伞的，缩着脖子放声音，“纪屿舟，你不方便。”
尹佳一一直默默注视着那边，伞下两个人，少年修长的身形挡住了身边的少女，凌厉的五官压迫展露，让人不敢靠近。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一个女生时居然也会露出那样温柔的表情，原来不是他不会怜香惜玉，而是她不是对的人。
眼睛忽然酸涩不已，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告诉她，她输给了风幸安，纪屿舟一次次为了她来警告自己，甚至不惜将她哥打进医院来护她平安，她输的彻底……
眼眶忍不住泛红，尹佳一仰头让眼泪不要落下，她喜欢纪屿舟，从高一那年就喜欢了，她和那些小心翼翼的女生不同，她敢爱敢恨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也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以至于在高一的时候全校都知道她喜欢纪屿舟。
也因为有个混子哥哥没人敢跟她抢。
如今……
目光再次不由自主落在他们身上，风幸安低着头扫地，纪屿舟唇角带笑看着她为她撑伞，一切都那么自然且融洽。
也许真的要放弃了，她知道和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会有多痛苦，可笑她还自欺欺人的以为时间可以打破一切。
走到树底下，篮球场外树枝延伸进来，这一片的叶子很多，风幸安绷着垃圾袋，让他倒里边儿。
扫到一半她手机响了，停下手里的活接电话，“喂，舅妈。”
手里的扫把被身旁人拿去，风幸安自然而然拿上垃圾袋和伞。
“我听安锦丫头说你有点事要忙没时间过来吃饭，我让她给你带饭去教室了，记得吃。”
“好。”她这几天都没什么食欲，为了不让舅妈担心每次都应付的吃了点。
“这次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谢谢舅妈。”风幸安嘴角轻抿，随即绽放笑颜。
“那你先忙，舅妈这边也还有点事。”
挂了电话后想着纪屿舟也还没吃饭，仰头问他，“你要不要先去吃饭？”
“不用，有人带。”
扫完最后一堆叶子，风幸安只觉得裤脚有点重，鞋子湿哒哒的很不舒服，见纪屿舟提上垃圾袋想帮忙提一下却被他侧身躲过去了。
“走，去扔垃圾，然后回教室。”
风幸安和纪屿舟并肩上楼，全程注意力都在前面和他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路过同学异样的眼神，等他们走过之后，才有人惊呼：
“纪少该不会真和风幸安在一起了吧？”
桌上放着安锦带回来的饭盒，纪屿舟桌上是打包回来的粗粉。
打开饭盒，明明看起来食欲满满，但她除了反胃还是反胃，勉强吃了几口就收了起来放在课桌角落。
纪屿舟吃着饭，忽然问她，“你觉得我坏吗？”
风幸安愣住，就那样看着他。
“我打架斗殴脾气不好，全身上下除了成绩看的过去外，其他一无是处。”纪屿舟侧过头看她，和她对视，“所以，你觉得我坏吗？”
少年优越的五官满是认真，一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是不该出现在他眼里的认真，高鼻梁，薄唇轻抿，只要皱眉、冷脸就会导致他看起来不好惹。
他笑过，但那些笑有哪些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他笑与不笑都没什么区别，他就是他。
“你不坏。”在他问出‘为什么’之前，她冲他扬起一抹笑，“没有为什么，纪屿舟，你很好，不管别人怎么否认，你都好。”
“纪屿舟。”风幸安双眸带笑，眉眼弯弯，“永远永远不要否认自己。”
这回换纪屿舟有些愣住，‘不坏’两个字从风幸安嘴里说出来很不一样，那干净纯粹的眼睛在告诉他：纪屿舟你不坏，真的。
“明天给你带样东西。”说完匆匆挪开了眼。
风幸安点头，找出月考卷子开始记错，记完之后就会找出同类型的模拟卷作。
晚自习老师们没有想讲课的意思，可能也被天气给影响了，老师放了歌，想让他们别那么死气沉沉的。
教室门没关紧，凉风吹进，风幸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股温热缓慢流出，风幸安立马捂住鼻子仰头，眼睛又陷入了短暂黑暗，她紧咬唇，想出教室，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往外走。
等眼睛进光了，她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校服领口还有鼻血在上面，纪屿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毛巾，打湿之后贴在她后脖颈。
冰凉的感觉让她没忍住缩了下脖子，头顶传来笑声，“晕血？怎么动都不会动了？”
“……”她眨了眨眼，眼睛对上了镜子里纪屿舟的视线，缓缓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突然……”
脊背忽然像电击了一样痛，背一弯，小腿的痛感一层接着一层袭来，重重敲击她的感官，连带着全身都开始发痛。
疼的她眼前一片模糊。
纪屿舟把她后脖颈的毛巾拿掉，伸手扶住她瘫软的身体，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一张脸毫无血色，他有些紧张地扶着她靠墙，拖着她胳膊不让她滑下去，“你怎么了？”
风幸安想摇头，说‘没事’但开口就是痛呼，冷汗不停往外冒，让她一瞬间仿佛刚从水里出来。
骨骼的痛让她脸色白的快不自然，唇角已经被她要破，口腔的软肉也被她紧紧咬着，眼角溢出生理泪水。
看着风幸安痛苦的模样，纪屿舟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这一瞬他只觉得怀里的人轻的可怕，“别咬自己，咬我。”
风幸安意识都疼迷糊了，听到纪屿舟这句话，拼尽全力摇头，双眼紧闭，看起来就像外面风吹雨打的落叶一般，仿若下一秒就要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