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有女素卿

小胜一场，暂时解决了大明朝堂无钱可用的窘境，朱厚照也没太得意。

只因大明收的税赋多了，花钱的地方也就多了，更别说还有之前累年的欠俸、欠饷，多收一两千万或是多收四五千万，是解决不了这些问题的。

最终收上来的钱，还是要落回某些人的口袋，李东阳的安民靖边策，其实吃亏最多的还是晋商跟北方士绅。

只因南方士绅，或多或少都会得利于海贸，并不是说出海的人才会因海贸而得益。

那些个种茶、织布、纺织丝绸、烧制瓷器、制作纸张的江南士绅大户，统统都是海上走私的获益者。

而晋商不同，走通九边，他们本就要突破重重阻滞，由什税一变成什税三、什税五，他们的销量会受影响，进而获利也会受影响。

虽说最终吃亏的只有鞑靼跟建州女真，但吃亏与否也是未可知的。

外朝朝局趋于稳定，朱厚照便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有了这两三个月的闭门不出，西山矿场跟西苑都慢慢步入了正轨。

尤其是西山矿场，炼炭窑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口，山上的煤矿也新开了十多个大窑口，一副红红火火的模样。

西苑这边的内书堂，万余两京净军孩童已经被安置好了，数理化授课也在稳步进行之中。

西苑这地界，本就是宫内二十四监的地盘，以玉河桥为界，太液池以北为内府诸库，太液池以南为内府诸监。

太液池以北还有一个专供御马监的内校场，整个皇城，差不多有京师城垣的六分之一，空闲地方还是很多的。

朱厚照在钟粹宫闭门不出，西苑这边的工程可没有一刻耽搁，除了住所之外，驳船厂、炼铁厂相继建成，所缺无非就是他的图纸，以及各种物料而已。

朱厚照隐于钟粹宫中不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跟小冰河时期有关了，时至盛夏，京师的温度依旧不高，而且阴雨连绵，跟南方的梅雨相似。

从季春开始阴雨连绵八十余日，虽说雨水不大，但也使各处都处于泥泞之中，出行很不便利。

京师雨多，甘陕一带却又干旱，按照宫中太监所说，今年盛夏的温度，跟十几年前春夏之交的温度差不多。

朱厚照已经责令刘瑾跟内阁、六部，统计大明境内的灾荒了，但做这种事情，大明的内阁、六部很是拉胯，各地情况迟迟不能上报。

自李东阳赶去东南，京师的阴雨才有所缓解，朱厚照估计，今年所育甜菜种子，弄不好能派上大用项，这事儿也已经再次着锦衣卫增加人手督办了。

他的正德元年，如今看来就是战乱、灾荒之年，端的令人无奈。

带着重重心事巡视了一下西苑，看了看已经存了数百车焦炭的铁厂，朱厚照正想看看铁厂物料，准备试炼几炉，身边的萧亭接内侍来报，英国公张懋来了。

这次张懋来西苑，与之前的轻车简从不同，而是带了十几个家将。

“陛下，老臣幸不辱命！”

甫一见面，张懋就想邀功，朱厚照却抬手打断了他。

“老国公，龙江船厂那边没问题吧？”

张懋这次去南京祭孝陵只是遮掩，跟魏国公府谈纳徐氏女为后之事，看一看龙江船厂的造船能力，才是朱厚照交托给他的正经任务。

说及龙江船厂的时候，张懋带的一个小家将竟然走到了两人身前，按宫中规矩这就是侵扰圣驾了，朱厚照的手也不由的握向了腰间刀柄。

“小七不可放肆，此乃皇城！

陛下，这就是魏国公徐俌幼女，行七的徐素卿。

小七，还不见过陛下……”

所谓男女大防、适龄出嫁那都是说给普通人的，大明令·户令要求，女子十四、男子十六方可婚配，到了文臣眼中，也是完全不存在的。

所谓大明令即为大明律，大明律法规定，男子未及十六不可成婚，若无三年守制的藉口，只怕如今的朱厚照已经娶了十三四的皇后了。

而张懋口中所谓徐府小七，一看年岁便早已过了十四之数。

“素卿见过世兄，父亲本打算让素卿跟云南沐府联姻的，世兄强令小妹进京，是否过于威迫勋戚之家了？”

这大明上下敢称呼朱厚照这个正德帝为世兄的，可能也就魏国公府、定国公府、以及云南的沐府了。

而且因为辈分的差别，世兄这词，徐素卿也不定论的上。

如朱厚照之前让张懋带到南京的威胁之语，在大明，魏国公府也要看他这个皇帝眼色行事的，不从，徐府所谓的公侯万代，自有京师定国公府承接。

“小七，不得放肆无礼！

陛下，素卿今年正值二八，老臣依陛下所言，说服了魏国公徐俌，将徐府徐素卿此女为陛下带来了，请陛下定夺……”

勋戚贵女各有各的养法，有的圈在深宅大院中养成了大家闺秀，有的则是如面前的魏国公府七小姐一般，任其生长。

二八年华，对有些人家的女子而言，或许已经出嫁生子，但对南京魏国公府而言，却是儿女还未长成，并不着急出嫁。

大明令中都明确规定女子十四方许出嫁，男子十六方可成亲，勋戚们岂会不知何为长成？

大明文臣们又岂会不知何为长成？

十五的皇帝配十二三、十三四的皇后，只怕也是只有文臣才能想出来的馊主意。

“小七？

不错的称呼，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先留在朕身边做个小太监吧！”

听到被她称作世兄的正德皇帝如此说话，徐素卿的小脸顿时就垮了。

南京魏国公府养女与别家不同，不吝家中女子习文、学武、逛街游湖。

这也是得益于徐府先辈太宗文皇帝的仁孝皇后徐妙云荫赐，南京徐氏之女，并不受礼教束缚。

“陛下，此事怕是不妥吧？

这样一来，老臣就有负南京徐氏之托了……”

作为将徐素卿带到京师的长辈，听了朱厚照这话，张懋也是一副吃了死孩子的表情。

小皇帝要比面上表现的还要阴险，说话跟放屁似的，虽说这是君王的好资质，但对张懋而言却不是很好。

“徐氏女长得不错，身形也不错，但朕看她十指纤纤、面容白净，在家怕是不怎么动换，只怕她体质不成、活不长！

想当年孝慈高皇后，可是一位马上的皇后，能随太祖征战沙场的好皇后。

徐氏女脚小，怕也是用手段裹过吧？”

张懋点出了徐素卿来历，朱厚照自然要仔细观察她，因血脉的缘故，徐氏女的容貌自然在水准之上，仅容貌一项，就已经超越了他的择后标准。

十指纤纤也不是缺点，朱厚照所说裹过的脚，也不是那种三寸金莲，而是小脚与大脚之间的那种，这显然是用过束缚手段的。

徐素卿站立期间，数次挪动脚步，说明她的体力不是很好，因此朱厚照便想留她在身边锻炼一下。

贵女养在深闺是不错，但人是不能缺了运动量的，与出力过多一样，身体素质太差，在大明这样的时代，也注定是活不长的。

“世兄，你这人说话怎生如此无礼呢？

哪有一开口就说人家裹脚的？”

张懋这边满心苦涩，徐素卿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面容手脚乃女儿家的私密事，被人当面品评，这位徐府的娇小姐顿觉被侮辱了。

“不服便围着木棚跑上两圈，能跑下来，朕便许你任意行事，跑不下来，以后便跟着朕好好操练一番。

南京徐府也是马上人家，怎生将你养的如此娇弱？

老国公，朕之皇后不可早亡，不然宫禁之中便会无故平添许多变数，这道理老国公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