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敢杀官?本官等着他!

辽东奏报!

四个漆黑如墨的如椽大字映入姜瓖的眼帘。

这位辽东总兵官眸光闪动,握着筷子的右手都在抖动。

“怎么,”洪承畴放下酒盅,渊渟岳峙的气势只压得对面的姜瓖不敢稍有动作:“姜总兵没有兴趣?”

“大人,这是今日刚到的?”姜瓖吞咽了一口口水,想要再确认一下。

“半个时辰前,刚刚递到我手上,”洪承畴再次起身给姜瓖斟满了酒水:“本总督以为,军国之事,姜大人身为九边之一的重将,理应第一时间知晓。”

深深吸了一口气,姜瓖伸手放在奏报上,眸中出现一抹挣扎的神色,半晌之后又将手抬起,讪笑道:“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召集李知府等人一起来看吧?”

“李知府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洪承畴好整以暇:“在你来我这里的路上,本官已经将李韬元按下!如今已经有一队人马拿着皇上赐予本官的尚方宝剑,去往太原府,将李韬元府邸查抄!”

“什么?你,洪大人你怎么如此,你可有证据?”姜瓖眸中露出一抹惊慌:“洪大人,他李韬元怎么也是正四品朝廷命官......”

“本官为蓟辽总督,朝廷一品,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别说他区区四品大员,就算是当初的山西巡抚蔡懋德,本官也可立斩之!”洪承畴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姜瓖的话放在眼里。

蔡懋德是崇祯十四年升任山西巡抚的,甘陕民乱时候,因在潼关组织守御不利而受到波及在十五年初的时候被朝廷弹劾,如今正在戴罪居家思过。

而洪承畴和蔡懋德算是有些交情,而且其是十四年十二月刚刚任职,和私通鞑清的事情明显无关,洪承畴也就没有将其作为主要涉案人员查办。

“现在,姜大人,想要看看这封奏报上,写了什么吗?”洪承畴伸出手指在奏本上点了点:“事后,可别说本官没有给你悬崖勒马的机会!”

姜瓖看着坐在面前的蓟辽总督,心中已经盘算不停: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洪承畴绝对不敢在山西地界上,尤其是介休地界上针对范家动手,别说洪承畴现在带着一千骑兵到场,就算是当初孙传庭又如何?还不是铩羽而归?

但是现在......洪承畴已经对李韬元动手!

念及于此,姜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哗啦一声,已经动手翻开奏报。

入眼第一行字便是:崇祯十五年四月十七日,帝斩满清多尔衮于辽河之畔,满清大军溃退千里,困守于盛京之地......

啪嗒!

奏报跌落在地上,

只此一句,姜瓖脑中如同惊雷炸起,整个人呆若木鸡,愣在当场。

“多尔衮死了?从皇太极死于广宁右卫,距今不过三个月,满清第三帝多尔衮就被斩杀于辽河之畔!满清伤亡惨重,鳌拜率残兵溃退盛京城!”

天呐,

姜瓖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叹息,不知道里面是哀叹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现在,知道本官的底气在哪里了吧?”洪承畴没有再给姜瓖斟酒,而是自顾自的饮酒道:“给你机会,只是看你牵扯本案不深,还有挽救的余地,而且现在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候,圣人爱才,你大有可为!可不要因小失大,让小小的介休城,变成你的牢笼!”

“大人恩重如山!末将无以为报!”看过奏报,姜瓖哪里还有丝毫顽抗和侥幸的心思,直接跪在地上,对着洪承畴便是纳首以拜:“承蒙大人不弃,但有驱使,末将粉身碎骨,为大人效忠!”

“本官此次抵晋,只带了一千余人马,”洪承畴开门见山。

“大人,末将大同重镇,有一万余精兵,还有两万余卫所兵卒,皆可为大人所用!”姜瓖重重一拱手:“请大人下令!”

“我要你调动你手中的兵马,包围介休,将整个范家连根拔起,但凡有反抗者,直接斩杀,以谋逆大罪论处!”洪承畴眸中杀气腾腾:“我不在乎范家死多少人,我只要范家的通敌证据以及所有银钱,地契,房产,商铺,田亩等所有家财!”

妈的,在山西一圈,实在是憋屈的很!

如今皇上在辽东打开局面,直接让洪承畴盘活了手中的死局!

诛杀连坐?

岂止!

洪承畴要的是除恶务尽!

洪承畴可不是孙传庭,孙承宗等传统士大夫教育下的儒士,他向来讲究的是斩草除根,杀人务尽!绝不给自己留下后患!当初在山陕甘地区围剿李自成等贼寇,洪承畴就是用这种办法,将李自成的大军彻底打散,大有彻底剿灭之势,只是后来辽东事急,朝廷一纸调令将其调往辽东任总督。

要不然,洪承畴觉得,给自己一年时间,区区流寇,早就杀得遍地白骨,十室九空了。

如今,再次回到山西,洪承畴可没有打算留手。

对付叛逆者,对付敌对势力,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心狠手辣!

“你明白本官的意思吗?”洪承畴看向姜瓖,语重心长。

“明,明白......”姜瓖第一次见到文官身负如此杀气,连回话都带了磕巴。

“明白就去办吧,你只有一夜时间调兵,明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范家家主范永斗来我面前跪着,当然,尸体也算!”洪承畴身子轻轻靠在椅子上:“本官很宽容的。”

“末将遵命!”姜瓖再次叩拜,而后起身:“末将这就去太原调兵!”

洪承畴摆摆手:“速去!”

姜瓖领命转身离去。

整个后花园中,只剩下洪承畴独坐。

看着天空中月色皎洁,洪承畴心情大好,一时间手指轻搭,开口唱道:“中山孺子倚新妆,郑女燕姬独擅场。齐唱宪王春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

不多时,甘宁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回来。

“大人,那姜瓖出城之后,便快马加鞭,向着太原方向去了!一刻也没有停留,”甘宁回复道:“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范家呢?有什么反应,”洪承畴捻了花生米填在嘴里,酥脆无比。

“门户紧闭,无法探知,”甘宁如实回答。

“看紧了,不要让走脱了一个人!”洪承畴眯着眼睛,好似还在回味着方才的小曲儿。

“大人,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甘宁有些担心洪承畴的安危。

“一个他娘的跑行商的贼配户,也敢杀官?”洪承畴闻言睁开眼睛,狞声道:“本官就坐在这里,让他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