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焦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挪到了旁边许老叔的酒馆里面,许老叔将炭盆烧的旺,李焦上去烤火,好一阵子,才感觉到身上有了暖意。
路小五和严昀将他放在酒馆里面,就急匆匆出门接应唐百户去了。
唐百户留了两个士兵在李焦家中帮忙看护李三郎和李疏雨,现在也顾不上解释什么,李焦担心自己设立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因此略微烤了烤火,能走动之后,他便跳了两下,活动活动身子,出门去追路小五他们了。
李焦此时对唐百户他们的行动不抱什么希望,从他和乌鸦先生的谈话来看,对方显然到处都布下了眼线。唐百户他们人多目标大,行动起来多半会被灰狼卫的人察觉到。
李焦越走越快,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浓。
按照之前严昀的探查,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李焦换出父亲和妹子,等确认两人安全,李焦就通过冰窟窿脱险,严昀和路小五在下游等着捞人。而唐百户则带着手下在林子后的出口设伏,一网打尽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是有活口。
等李焦来到设伏的地点,这边的战斗想必已经结束了,能看到几处火把在闪烁,有人在哀嚎,但并没有打斗的声音。
李焦走出树林,发现地上摆着两三具尸体,几名士兵身上带着伤,唐百户他们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看见李焦,路小五迎了上来:“我们来迟了一步,灰狼卫的人没从这里走,他们向伏击的兄弟射了一轮箭,将人都吸引到此处,却从另一头离开了。”
李焦点点头,走到两具尸体前,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胸口中了箭,当场毙命。李焦头一次看见同伴死亡,心中不是滋味儿,来到唐百户面前。
“唐百户,真是对不住,连累你了。”李焦道。
“李兄弟,老唐的面子连丢两回了,你若是不带着我们报仇,就不地道。”唐百户嘴上挂着面子,脸色是铁青的。
很可惜,他们一个活口都没能拿到,众人修整了一番,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酒馆里面,李焦付了钱,让许老叔给每人烫了一壶酒。许老叔又将自家的板车借给了唐百户,用来盛放两具士兵的尸体。
酒馆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默默喝酒,暖着身子。
人一多,再加上炭火一催,屋子里很快热了起来,人人后背都冒了汗。
“下一步怎么办?”唐百户终于开口了,所有人的目光便都唰地向李焦望了过来。
“唐百户,你们驻扎在何处?”李焦问。
“离镇子大约十里,有个平安堡,百户所就在那边。”唐百户说的是军屯修建的堡子,这里虽然不是边关,但仍然驻扎着一个真定卫,共分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其中唐百户便在中千户所的统辖范围之内。他率领一百多人驻扎在平安堡,从军以来也没遇到过什么战争,唯一的对战就只有零星的几次剿匪。
“我想让我爹和妹子先去你们平安堡住几日,不知道方不方便?”既然下定决心要跟这个乌鸦先生斗,便需要先将后顾之忧解决掉。平安堡内的军队虽然水平不高,但毕竟是个堡子,里面的也都是军户家眷,安全上自然比住在来安镇要好多了。
“好说,天亮之后我派人将两位兄弟运回去,叫你爹和妹子一起跟过去。”唐百户答应了下来。
“小五,咱们先前向县里传信,他们的支援应该明日也要到了吧?”李焦又问路小五。
路小五点头:“不过他们是去来安镇。”
“那个乌鸦先生说要清理门户,江熏儿关在来安镇,咱们下一步自然要围绕来安镇附近来办事。”李焦说,“情报在哪,他们就会出现在哪。”
“路上安全也需注意。”严昀插了一句,李焦明白,严昀是说明日去平安堡的人,以防灰狼卫再一次故技重施将人掳走。
“突出重点目标,弱化其他目标,分散路线,迷惑对手。”李焦说,这些句子是他从战争片里看来的。
唐百户虽然看起来草包,但毕竟是读过兵书的,还是领悟的快,点点头:“兵法说以迂为直,以患为利,和李老弟说的一个意思。”
“明日我带着情报假意去县上通报,吸引灰狼卫注意,小五和严兄你们回来安镇带着救兵来半路接应我。辛苦唐百户亲自领着手下回一趟平安堡,十里的路,有一个多时辰也够到了,到时候咱们先在来安镇集结,看准状况,再布下落网,引诱灰狼卫进来。”李焦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分兵是大忌,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平安堡安置,之后再同去来安镇。”唐百户道。
“没有意义。”严昀道。
“你什么意思?”唐百户不解。
严昀讲话直:“从今夜的接触来分析,对方一轮齐射有十三支箭,来的人便超过二十人。我们在坐的总共十一人,就算合兵,对方来袭我们也打不过。”严昀的目光望了望唐百户的手下,显然对他们的战斗力十分鄙夷。
唐百户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拍案而起:“你是质疑老子手下不行?”
严昀居然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真论拼杀,我们的力量比不上灰狼卫。对方只是忌惮身份暴露留下破绽,才不得不选择交易。否则刚才直接冲杀,我们早已经死了。唐百户,你的兵疏于训练,只怕两三个也杀不了对方一个人。”
“你说什么!”唐百户大喝了一声,手下的士兵有两三个刺头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就事论事,难道还要我违心夸你们吗?”严昀露出一丝不解。
“好了好了。”李焦知道严昀是个认真细致的人,对人情世故却一窍不通,急忙站起来打圆场,“唐大哥,这事是由我而起,明日还是我来带着情报去引开灰狼卫。”
“对方只求截杀情报,李焦所说的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严昀点点头。
“这会你倒是不怕李兄犯险了?”路小五笑着揶揄了一句。
严昀道:“刚才那是送死。”
几人又商量了几句,也没商量出个什么新法子,李焦感觉身上燥热,便出了酒馆透口气。
他深呼吸了一口,望着口鼻中喷出的白雾发呆,却见白雾消散处,对面屋檐下突然有两个人影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