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下，没事。把幌子重新放倒，看到左边那个小巷了吗？往那边走。”
严昀用刀尖抵着老头的腰，语气平缓地指挥老头放下了幌子，照着自己的吩咐，两人走进了旁边的小巷里面。
这条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并肩进出的小巷里十分安静。
“就这吧。”严昀说着停下了脚步，他的手随后伸进了老头的腰间，摸索出了一把匕首，严昀随手插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老头任由严昀摸索，问了一声。
严昀冷笑一声：“一个买早点的摊子，怎么能看到晚上才进城的马车的？”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这个捕快还挺有本事。”老头说，“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严昀将刀往上抬到了老头的脖子上。
老头转过了身子，两人这下子面对面了。
“人关在哪里？”严昀问。
老头的语气很轻松：“你不是已经看到我去那了吗，就在那个院子里。”
“院子里有多少人？”
“不清楚。”老头摇摇头。
严昀发狠，将刀刃贴近到了老头脖子上的肉：“别骗我。”
老头两手一摊：“小伙子，他们是昨晚才来的，我却在定州县住了一辈子，有什么好骗你的。不过我估计，院子里至少有二十个人。”
“至少？”
“昨夜一辆马车，只来了三个，剩下的十几个比他们到得早，小老儿只是头老狼，进不去他们里面。”
严昀说：“你是老狼，还有别的狼？”
“老狼，灰狼，头狼，狼王，四种分法。”老头笑容多少有些苦涩，“人老不中用，自然就是老狼了，只能干些小活。”
“倒是清晰易懂。”严昀道，“那院子长什么样子，在地上画出来。”
“我老了，记不清楚……”
严昀倒转刀刃，一刀背砍在老头的脖子上，老头瞬间被砍翻在地。
“画。”
“好好，我画我画。”老头扑倒在地，从地上抓起了个石子，在地上画了个方框，又转头对严昀笑道，“只是，老头子我画出来，你真信吗？”
严昀说：“我自有……”
说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几个人走进了巷子里。
严昀想了想，倒转刀身，用刀柄猛砸在老头的脖子后，老头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他面对来人，摆开了架势。
李焦深吸了一口气，往巷子里面走了进去。
他边走边观察着四周，这处巷子还挺热闹，一大清早的，开门的店家在外扫雪，路过的行人也三三两两。只是李焦浑身冒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这些人刻意绕开了李焦。
走了片刻，李焦看到了那写着“典衣”两个字幌子的店，典衣店，顾名思义，与典当行一样是典当的所在。
典衣店的柜台没有典当铺那样高，与寻常的店家没什么不同，柜台后和墙上挂着许多衣服，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撑着下巴在柜台上休息，眼睛闭着，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子。
除了老板再没别人，李焦四下观察了一番，走进了店里。
店里散发着一股皂角味儿，李焦走近了柜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熟悉的感觉。
“吓死老娘了，你这人走路不出声的吗？”老板惊醒了，登时满脸嗔怒。
李焦冷着脸没回话，他满身戒备。
“凭证拿出来。”老板伸出手。
“什么凭证？”李焦说。
老板嗤笑：“你说什么凭证？你手里没东西，不是来典当就是来赎买，来典衣行不赎衣服，难道来吃老娘豆腐的？”
她的杏眼瞥到了李焦的胸膛上，又伸手捂住了嘴角的笑。
“小兄弟，你虽长的壮实，但也没有一大早就想那事儿的。”
李焦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这老板可真是露骨。
见没什么收获，李焦不肯再呆在这里，转身就要离开。
老板轻叹了口气，这人不识趣，长得貌美，怎么是个木讷的人。准备继续撑着下巴睡一会回笼觉，却瞥见了李焦束发用的褐色布条。
“慢着！”
李焦站定，回过身。
“我想起来了，你来过这里。”老板拍了拍柜台。
李焦听到这句话，瞬间激动起来，两步走到柜台边上：“什么时候来过？”
老板迟疑着摇摇头：“两年还是三年了，你这个束发的布条子，给我瞧瞧。”
李焦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将布条拆开拉直，这是一条两寸宽一尺多长的褐色布条，用来固定发髻，李焦摊开在自己手掌里，才发现布条内部居然绣着字。这几日一直没来得及注意到，李焦居然也没发现。
字也是用褐色的丝线绣成的，融在布条里面，若不是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那字像是个花押，难以辨认。
李焦把布条递给了老板。
老板把布条摊开在柜台上，拍了拍布条：“对嘛，这是我绣的，上面是老娘我的名字花押，杨语。”
“你叫杨语？”李焦问。
“老娘姓顾，顾杨语。”老板柳眉倒竖，嗔怒了下，随即满脸疑惑，“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李焦说：“时间有点长了，我只记得来过这里。”
“行了，你跟我进来，时间太长，估计我得找一会。”顾杨语掀开了柜台上的盖板让李焦走进去，转身拿起了柜台下的一串钥匙，随后带着他绕过屏风来到了后院里。
左侧的厢房是典衣店的仓库，里面也没其他人，顾杨语带着李焦走到仓库边上，拿出钥匙。
“这么大的典衣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李焦随口问道。
“这都正月了，自然是放他们回家过节去了。”顾杨语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锁，推开门，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她扬手扇了扇鼻子。
“你人还挺好。”李焦恭维了一句。
顾杨语白了李焦一眼：“有人在店里，干什么事儿都不方便不是？容易叫人听见。”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走进了仓库里面。
李焦向里面探头望了眼，仓库里摆满了大箱子，箱子上挂着木牌子，上面有编号，顾杨语走进去，在木箱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角落的一个小箱子边上，又在钥匙堆里翻了半天，找到了小木箱的钥匙，打开了木箱上的锁。
“找着了。”顾杨语在小箱子里翻了会，从里面找出一个蓝布包裹，提溜了出来，交给李焦。
“我在想一件事。”李焦接过包裹，“我们之间，没别的故事吧？”
顾杨语一愣，随即吃吃笑了几声，食指在李焦的手背掠过：“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