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在不经意中过的很快。
医馆里面待了不久，天又一次暗了下来，李焦和马观鱼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启程再说。
鞑靼人的百人队只出现了半个，剩下的五十名骑兵暂时还不知去向，就算要查也得去真定卫所里面调查马匹的使用情况，灰狼卫的人去了真定府，这些问题只有去真定府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真定府这个北方最大的城市枢纽之一，他们就没有在清风店蹉跎的机会，时间不等人，谁也不知道错过这一刻钟，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江熏儿伤没有好利索，也就是能走动的程度，因此李焦找了两辆马车，所有人都钻进马车里赶路，也好避过大雪淋头的狼狈样子。
李焦坐在车厢里，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他逐渐适应了大明的生活，人果然需要社会关系，有了感情的牵绊，在什么地方也能活下去。
路小五和赵曜也要去真定府，但他们需要操办一下严昀的葬礼，因此商量定第二天再启程去真定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路小五逐渐有了放弃当捕快的心思，想入锦衣卫，赵曜对他的这个决定自然是不满的，师徒两估计今晚还得大吵一架，路小五看似尊师重道，但骨子里也一头固执的牛，他和赵曜强强对撞，在这件事上谁都不肯先服软。
马车走的慢，这辆车里只有李焦马观鱼和江熏儿三个人，任金柱坐在门口赶车，天色一寸寸暗了下去，走的就越发慢了起来。
“照这个速度，今夜到不了真定，只能在定州县住下。”任金柱回头说完，然后将车厢里预备的的灯笼拿了出来，用火折子点着了灯芯，关上灯罩，挂在马车的车头。
江熏儿缩在角落睡觉，她的身体还没有大好。
马观鱼无聊，便问李焦：“到了真定，先从哪里查起？”
李焦说：“眼下我们手里有这么几条线索，一是甘侯春，他是军马吏目，若是能抓到他想必可以找到剩下那一部分鞑靼人的线索，但就怕甘侯春已经逃走了。”
“我在信上写了这事儿，史名应该已经去抓姓甘的了。”马观鱼翘着二郎腿说。
“二是军匠，军器所里面是什么情况目前还不知道，只能到真定府再说，到时我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鞑靼人准备在什么时机，他们到底是要毁了军器所的火炮，还是说要劫走这些火炮和匠人。若是火炮的技术流传进鞑靼人的土地，对大明的边防是个极大的威胁。这件事上我们付出多大的注意力都不为过。”
马观鱼皱眉望着李焦：“我怎么听你说话，总以为你不是个灰狼卫的人呢，你到底是好人坏人？”
李焦苦笑道：“我自然是好人，这还用说么？王弘文那种低级的离间手段你不会真信了吧？”
马观鱼摇摇头：“我不信，但你之前真是灰狼卫的人，这总做不了假。”
李焦只能说：“马有失蹄，况且那段记忆，我还没有恢复完全。你放心，当叛徒这种事，我也恶心。”
“看你表现。”马观鱼又道，“除非你把小眼睛的书给我看一眼。”
“那是送我的，你先别惦记了。”李焦说，“放心，我先看一遍，若真是对锦衣卫有用的书，锦衣卫的人自然都能看，日后战场上也用得着。”过不了几年，朱元璋驾崩，换了个朱允炆登基，逼反了燕王朱棣，少不得是几年的战乱，李焦既然知道这件事，又选了在朱棣手底下混日子，自然要早做准备。
这是穿越者的福利，他知道结果，自然能选正确的路。
一路冒雪，深夜的时候他们重新回到了定州县城，这个时间，城门早已经关上了，好在城外也有客栈，大家便在这家客栈落了脚。
走进客栈里面，一楼的大厅里已经收拾了桌椅，小二笼着袖子靠在桌子上打盹，但角落的桌椅还没有撤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那边吃饭，看样子也是风尘仆仆赶路的，吃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李焦他们。
“小二，醒醒。”马观鱼走过去，拍了拍打盹的小二。
“客官，住店吗？”小二睡蒙着，被拍醒后急忙跳了起来。
“不住店进来做什么？”马观鱼伸手想掏钱，但才想起自己的所有银子和宝钞已经花出去了，便向任金柱伸出了手，“先给我，过两天还你。”
任金柱答应了一声付了账。
“先上两桌子吃的，有什么上什么。”
锦衣卫们自己上前，收拾了两张桌子出来，刚够他们坐的。
众人都一身疲累，坐在桌子上也没有谈笑的力气了，等着上吃食。
马车上江熏儿一直在睡觉，这时有了时机，李焦便问江熏儿：“真定府有没有灰狼卫的据点？”
江熏儿喝着水和李焦解释说：“真定府我没去过，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但灰狼卫有互相联络的方式。”
她说着用手指蘸了水，在桌子上写了个敕令的“敕”字：“一般灰狼卫会在鼓楼下刻上这个字当标志，需要联络的时候，便在这个字底下站着，自然有人来接头。”
“弄得和算命的一样。”马观鱼说道。
“这一行，有时也看命的。”江熏儿用袖子擦掉了桌上写的字，“但乌鸦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死，要是派人去联络，不知道会不会暴露。”
江熏儿被乌鸦先生王弘文捅了一刀之后便一直在杜大夫的医馆里没露过面，不知道灰狼卫的人知不知道江熏儿没死。
李焦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你没死，之前还有许多机会杀你，我觉得可以一试。不过得找个面生的人去。”
马观鱼说：“咱们的兄弟多半都露过面了，说不好会不会被看出来。”
“到了真定府，找个生面孔吧。”李焦说。
这时，角落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爽快的声音：“我就是生面孔。”
马观鱼听到这个声音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向角落喊了一声：“马保，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