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雪花飘落下来,被屋子里透出的光一照,颇显静谧。
紧紧关闭的堂屋门里,人影闪烁。
院子厢房和院子后脚步不断响动,十几名灰狼卫持刀而来,包围了正堂。
当先的两个灰狼卫伸手想去推门。
却听见门突然一声响。
木头顺着纹路崩裂,木屑随之抖落出来,九尺高的两扇门从中间鼓出一个大包,随后两扇门从中间碎裂,一个人影挤碎了门,混杂着木头和一阵热气飞出了屋子,搅乱了飘然而落的雪花,重重摔在了院子里。
李焦和马观鱼一前一后,提着刀慢慢走出了屋子。
众人都慑于这两人的身手,将他们两人包围成了一个圈,却不敢第一个出手。
没穿越前是个窝囊废,穿越了还要受人摆布,李焦心想,凭什么?老子偏要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选自己认为最爽的一条路。
两个人背靠背,靠近了大门。
王弘文用手捂着脸出现在了门口,他震惊于李焦的离经叛道和不顾一切,直到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一个可以被他随意控制的人物,就算他劝说史名用自己的命给李焦设下了一个局,最后自己依然不能再次收服他。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王弘文嘶声裂肺地吼叫,但因为他用手捂着脸,所以喷出来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李焦提起刀,指着王弘文,不屑地说道:“鼠辈。”
“你们还在等什么?”王弘文看着犹豫的手下,怒火更添了几重,一脚就将身边的一名灰狼卫踹翻了,他从怀里一把掏出一沓宝钞,扬声喊道,“杀人者,我手里的银子都是他的。”
财宝动人心。
李焦和马观鱼都沉下了身子,扎稳了下盘。
“你得被我连累了。”李焦说道。
“小爷八百年没打过架了,手痒得很,何况是杀畜生。”马观鱼晃了晃脖子,杀戮带给他一阵兴奋,他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雪花纷扬。
终于有个胆大的耐不住了,大喝一声,提刀劈向李焦。
对付这种杂鱼,李焦的刀来的便顺手多了,这人劈过来的刀被李焦闪身躲过,右手带着刀刃轻轻一旋,刀刃贴着胳膊游龙一样划过了喉咙,一线血染红了刀刃。
这人扔了刀,捂着喉咙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哀嚎,但喉咙里全是气泡音,随后扑面倒地。
“一起上!”包围圈里有人喊了一声。
李焦知道,一场恶战来了。
四周围的灰狼卫大喊着替自己壮胆,他们的本事不及李焦和马观鱼,但胜在人够多,刀够亮,声势够大。
于是雪片一样的刀光纷至沓来,李焦和马观鱼登时陷入了苦战。
耳中只有叮叮当当的刀刃撞击声,马观鱼爱死了这个声音,脸上因为兴奋涂上了一层酡红,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透气,刚挡住眼前的刀,斜刺里踹出一脚将左侧的人踢飞,却管不住右边刺来的刀刃。
危机关头,身后李焦的刀尖点了过来,点到了这刀刃上,将这个刀刃荡开了几寸,替马观鱼结了围,马观鱼的刀已经砍断了眼前人的一条胳膊,顺势而下贴到了这刀刃上,又滑挑而上,刀尖挑断了那人的手筋。
说是一起上,但李焦和马观鱼背靠背,所能容纳的敌人也就四五人,否则就得被刀刃波及自伤。所以李焦和马观鱼还能相互帮助。
但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互相照应,身手要好上一截,灰狼卫的人或伤或死五六个人之后,李焦和马观鱼的身上都带了几道伤口,那些伤口火辣辣的。
李焦一刀劈死了对面一名灰狼卫,向马观鱼大喊:“边打边退!”
场中刀光翻动,逐渐向大门挪动脚步。
李焦和马观鱼都开始喘气,他们的体力都有所不济了。
身后马观鱼闷哼一声,大腿上挨了重重一刀。
“再撑一撑!”李焦吼了一声,一刀逼退冲上来的灰狼卫,看了看天,左手伸进腰间,将刚才进门时上好弦的手弩拽了出来,弦上搭着响箭,他抬起胳膊,往天上扣动了扳机。
响箭带着尖利的啸声直冲天际。
王弘文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城里到处是搜查李焦的巡逻队,这声响箭上天,不出一刻钟,锦衣卫必到!
“快动手!”王弘文不甘心就这么退走,连声催促着手下。
“你倒是早射箭啊!”马观鱼大口喘着气,一边埋怨李焦。
李焦伸手钳住了对手的胳膊肘,擒拿住对方,将手臂一绕,将这名灰狼卫拉在自己身前当做盾牌:“这会不逞英雄了?”
“小爷想当英雄,又不是想找死!”马观鱼一个扫堂腿扫倒了一人。
两人身上全是汗,被冷气一激,头顶都冒着淡淡的水汽。
响箭一上天,这些围攻的灰狼卫手底下又犹豫了一分,随着攻击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个人都清楚,锦衣卫肯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开始有人回头去看王弘文,期望他发出撤离的命令。
王弘文显然也在犹豫,望见手底下人的目光,仍然不肯放弃:“上!继续给我上!”
李焦横刀翻腕,给了怀里这名灰狼卫一刀,感受到手中这人挣扎的力量猛地消失,软软地倒在地上。
李焦竖起刀指着四周,大吼道:“来啊!”
灰狼卫只剩下了一半,还有四五个重伤的在地上打滚。
李焦和马观鱼身上溅满了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对手的,两人如同两头猛兽。
听到李焦这声大吼,四周的灰狼卫再次向后退了几步,跟王弘文手里的宝钞相比,还是命更加重要。
顾杨语一直没参与战场,响箭上天之后就趴在墙头观察着,此刻突然跳下墙头,脸色难看:“巷口有火把,再不走就等着落命吧!”
王弘文怨毒地盯着李焦。
“撤!”
他最终还是用残存的一丝理智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李焦和马观鱼也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从后门迅速撤离,只留下地上的一些尸体。
场中逐渐回归寂静。
当啷一声,马观鱼握不住刀,刀落在了地上。
马观鱼一屁股坐在一具尸体上,气喘吁吁地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给那畜生一刀,拳头虽然爽快,但刀更好。”
李焦也摇摇头坐了下来:“我还得靠他还我的清白,他不能死。”
“什么清白?”马观鱼还不知道龙兴寺发生的这些事。
巷子里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越过墙头,可以看见火把的火光在迅速向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