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里安的目光落回怀中抱着的哥尔特9800，默默将其放到一边，拿起了沙切斯755。
相较于那把可以直接拿来抡人造成杀伤的大家伙，左轮就要显得“亲切和蔼”很多，显然适合初学者入门。
在脑中一边又一边回放埃文德的动作，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大脑传递到神经末梢，旋即调动肌肉。顺着那种感觉，就像是刻印在身体的本能一样，装弹、抬枪、射击。
五发全中！
柯里安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在他眼底浮现的血色逐渐勾勒成奇异的符文。
他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不断地装弹、射击、装弹、射击....直到子弹打光，然后更换另一把枪再次装弹、射击...映象，直觉，影视作品，潜意识或是什么奇奇怪怪东西都可以去解释他那超乎寻常的技艺。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像一台精密的机械不断运转。
积雨云慢慢堆叠，风中隐约有一丝海的腥咸，大雨将至。
“去，给他拿子弹。”
“是。”
莱博起身放下负重，转身往仓库跑去。
“已经到铁锈阶段了....”
去而复返的埃文德看着远处沉浸在枪械里的少年，不由得感叹起来。
“真不愧是圣徒看中的人。”
沉浸在这种感觉中的柯里安对外界的事物浑然不觉，只感觉那种枪械与身体的契合感越发强烈，即将触碰到某种临界。
缓缓地，血液中增殖出晶铁，肆意生长，那些蜿蜒的的枝干构筑成一个又一个精密的机械结构，张牙舞爪，冰冷暴戾。
于此，钢铁构筑的怪物就此醒来。
大雨倾盆，温彻斯特的火光越发明亮，散射的铁黎在雨中撕扯出一片真空。
那有些眼熟的杠杆式枪机，像是作者为了某种偏执的艺术，在机械的利器上挥洒着浪漫的造物。
就像那些影视作品里展现的那样，枪身在手中旋转，退下弹壳，在复位时新的子弹已经上膛。
于是，击发，火舌再度吞吐。
雨水隐去了空气中的硝烟，冰冷的机械结构在高负荷的运作下依旧稳定的运作，机括声清脆且富有节律。
“这一手温彻斯特玩的也太好了，和老兵都相差无几，而且那个是圣痕的气息，他真的是新人？”
“几天前他才刚到教廷。”
“老大，这不把他挖过来。”
“他是圣徒阁下的人。”
“嘶，真不愧是圣徒阁下看中的人。怪不得直接就带来靶场了，你这是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的情况了？”莱博摸了摸下巴，感觉那里有东西要长出来了。
“老了老了。”
埃文德撇了一眼莱博。
“二十岁不到老个屁，继续做。”
子弹已经打光了，柯里安看着手中的沙切斯755沉思着。
就像是从睡梦中醒来，合上空荡荡的弹巢，然后举枪，扣动扳机....火舌吞吐，无形的子弹再度撕扯出真空，远处的钢靶发出清脆的和鸣。
“卧槽，灵质填充。”莱博直接丢掉负重从地上蹦了起来，以莱博的观察力即使在做其他事观察到这一点不难。
“老....老大，这....这.....他的圣痕什么时候觉醒的？”
“一个小时前，你去拿子弹的时候。”
“这也太离谱了吧，那些训练用的枪可没有对应的炼金符文。”
“或许这就是天才。”
埃文德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地对莱博说到，像是某种嘲笑。
要对没有神秘属性的物体进行灵质操作一般要到赤铜阶位，部分黑钢阶位也可以做到，而眼下这种情况就只能用特殊的圣痕或是天赋异禀来解释了，历史上是有这样的先例的，所以埃文德并不感到奇怪。
“去，把他带回来，刚刚经历了升华，不能使用太多能力。”
莱博过去打量了一眼已经完全沉浸在自我中的柯里安，向埃文德示意。
“停下。”
埃文德轻呵到，像是蕴含某种力量，柯里安身体一软，应声倒下，一旁的莱博赶紧抱住。
“带回去吧。”
......
“嘶，好痛。”
醒来的柯里安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边半个身子根本提不起力气，就像是被车碾压了一样。
“别动，多躺一会，你的右手和肩膀都有些骨折，哥尔特的后座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还以为后坐力只是资本主义的谎言，嘶...”
“嘿，很好的笑话。很少有人第一次用这种大家伙受伤像你这么轻的，我第一次用这大家伙肋骨都断了几根。”
柯里安只听到莱博的声音却没有看到人，本能拧头去看。
“嘶....”
牵动到颈肩的肌肉，柯里安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人已经醒了，起来吧。”
丢下负重，莱博满头大汗地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肩膀，脸上依旧挂满了笑容。
“可算结束了，累死我了。你昏迷的这五个小时，我一直在做俯卧撑，膀子都快麻了，你要再不醒这儿就得躺两个了。”
“五个小时，我昏迷了怎么久吗？”
至于莱博做了五个小时的负重俯卧撑的事被本能忽略了，这里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他已经习惯了。
“这还算久，你要知道，很多人在这儿倒下去睡几天的比比皆是，一睡不醒的也不是没有。”
“好了，天都快黑了，去给他弄点东西吃。”
“喔，好咧。”
......
“感觉怎么样？”埃文德吐出一口烟雾，对柯里安问到。
“嗯...姑娘们很热情，脾气很火爆。”柯里安目露微笑，略带风趣地回答到。
........
夜凉如水，依旧是星河漫天。
夜晚总是让人更沉湎于思考，或是人生，或是自我，或是...明天吃什么。
总的来说，教廷的食物不差，但一成不变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面包、浓汤、熏制后烤熟的肉或肠，搭配一些杂烩在一起的蔬菜，还有不限量的水果。
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调味都差不多，所有的食物放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这里的菜谱比大嘤的还要薄。”柯里安去到食堂总会吐槽这么一句。
他想吃饺子或是包子，同样是面粉、肉、蔬菜以及调料，这里不缺这些。
“或许我应该去后厨看看。”
柯里安躺在摇椅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肩膀的伤痛已经淡去，皮肤下传来难熬的麻痒感，圣痕在不断修补并强化这些地方，而柯里安尽力安抚自己的手贱。
就埃文德的说法，只要等到明天，自己的伤就基本痊愈了。而自己的圣痕是一种未曾见过的样式，具体可以等莉薇娅回来做定夺。根据等阶划分，自己的圣痕处在铁锈阶段，也就是刚刚入门的样子。
至于圣痕的等阶，可以依次划分为铁锈、黑钢、赤铜、秘银、青金以及权杖，而怪物也是以此划分的。至于圣徒则属于教廷内部的职权划分，是荣耀、地位与权利的象征，但因为其特性并不参与教廷事物的管辖。而后，依次向下是红袍、白袍、黑袍、灰袍五个等阶。
战斗人员一般只有对应的地位和调取资源等方面的权益，而非战斗人员则是负责内部事物的处理。
莉薇娅在给自己上课的时候并没有详细去讲这些东西，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圣徒的身份。
圣痕与职权的等阶并不是对等的，就像效绩考核一样，足够的贡献才有资格坐上足够高的位置，不想与比自己圣痕低一阶的人平起平坐，就努力往上爬。
道理很简单，我比你强还和你待在同一个位置，那我不白努力了！
柯里安在脑海中复习着圣痕相关的知识，不知不觉放松了起来。
安息花的香气为夜晚添上了些许安宁的氛围。
“是个学习的好时候。”
柯里安对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产生了疑问，我这是...撞到鬼了？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大脑突如其来的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照着去做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宁静的时光总是会被打破的，而这件事最好由自己主导，而不是把命运交给不可知的因素。
“莉薇娅阁下。”
一个轻柔妩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柯里安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柔软的身躯已然扑入怀中，难以言喻的柔软抵触着，属于女性的柔香掠过鼻腔，带来某种原始的冲动在恣意流淌。
还不等柯里安有任何表示，怀中的身躯突然僵硬地抽动了一下，五指发力几乎要将柯里安的右臂捏碎，另一只手被死死压在扶手上，躺椅因不堪重负发出断裂的声响。
这快到柯里安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转变让他的大脑宕机了片刻。
大事不妙！
柯里安脸都黑了。
大姐，是你自己扑上来的！
“卧槽，要死人了。”
柯里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脸面什么的被丢到一边，大声求救着。
“哟，玩的怎么开放，我们为莉薇娅修女守了这么久贞操的莉莉安娜小姐终于忍不住狼性大发了？”
一个带着某种恶趣味的声音在莉莉安娜身后传来，穿着黑色长裙的科琳娜的身影不知何时坐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正歪着头看着躺椅上的两人。
咖啡色的长发微微卷曲，衬托着那不加修饰的动人脸庞，恣意的动作让她的曲线更加凸显，像一只狡黠的猫咪在一旁光明正大地窥视。
闻言，被称作莉莉安娜的女性支撑起身体，膝盖定在了柯里安两腿之间，意味不言而喻。她并没有扭头向着身后望去，而是紧盯着身下的柯里安，眼中闪烁着羞愤与杀意。
在眼前一尺之隔，是一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脸，足以在任何地方让人驻足观望，无论男女。略带妩媚的面容却有着与之不同的略带羞涩的气质，眼角的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将这些特点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纯白的睡群加之雪白的长发，以及那双血红的瞳孔，像是恐怖片里的幽灵，但又有着一张堪称绝美的脸。
柯里安的视线不自觉下移，那充满诱惑的雪白而精致的脖颈，透过那深领的睡裙可以看到大片呼之欲出的饱满，令人赞叹，不忍移开目光。
倒也不是他刻意要看，这是这个体位太合适了，因为个子不够高，而莉莉安娜几乎与莉薇娅一样高，他的视线正好在那里，到现在他也只不过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而已。
“喔？是你啊，莉薇娅的小跟班。”
咔吧~
在莉莉安娜完到科琳娜的话后，柯里安的右臂终于...断了。
“救命啊....”
柯里安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向着栏杆上坐着的身影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诶，可别弄坏了，不然可能会被莉薇娅讨厌喔。”
科琳娜每一句话都刻意提及莉薇娅的名字，带着某种无聊的恶趣味。科琳娜制止了莉莉安娜的动作，只不过这话在柯里安听来怎么都有些怪。
柯里安感觉身上一轻，莉莉安娜身影一晃消失不见了。
“谢谢女士救命之恩，不过你似乎认识我，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柯里安呲着牙，吸着冷气。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缓解了疼痛，但这在短时间起作用。
“当然是在病院里，你的全身检查还是我做的。”说着她突然凑近了几分。
柯里安一瞬间就想到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人为所欲为了一番就头皮发麻，而现在那个人却在这里还救了自己一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居然退让了，你赚大了，看来我们的莉莉安娜真的是莉薇娅的忠实拥趸者。”
柯里安眼睛瞪的像铜铃，我手都断了，你管这叫赚大了？
科琳娜看着柯里安搂着自己断了的右手，满脸不解的看着自己，随即解释道。
“要知道上次有个贵族家的儿子因为两句话就被莉莉安娜打断了三条腿，现在应该还在国立第四医院住着，恐怕下半辈子都用成那个东西了。”说着，她向柯里安瞄了一眼，投出一个暧昧的眼神。
这么一对比自己的确是赚大了....个鬼啊。
“好看吗？”
“啊，什么？”
柯里安不解，随即又反应过来，但决定装疯卖傻。
“我问你好看吗？”
“那个...好看，好看，姐姐你很好看。”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对吧？柯里安·斯图尔特~”科琳娜用略带挑逗的语气说到。
“那个，我手断了，能不能先去病院？”
“医生不是在这里吗？”
科琳娜在不足寸许宽的栏杆上轻巧地转了个身，继续以单手托腮的动作坐在栏杆上。
“那医生能先给我治一下吗？”柯里安装作乖巧的语气问到。
“可以啊，那你先说到底好不好看？”
“嗯嗯嗯...”
“那到底是脸好看，还是胸....”
“好看好看，都好看...”柯里安立马抢答到，生怕她再多说一句。
姑奶奶，别玩了，再说下去我俩都要埋一块儿了。
科琳娜露出满意的笑容，从栏杆上下来直接坐在了柯里安大腿上，拿起右手检查了一下。
“嗯，不算严重，简单处理一下就好。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科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