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武堂成员迟迟不敢在题目下落笔,宁川索性不再去等,说了声“各位老哥,小弟愿抛砖引玉”。
而后众人便让开一条道让他走到了最前面。
“这位兄弟有些面生啊,是我们武堂的吗?”有其他队的人皱眉说道。
“宁小兄弟是秦掌柜前些天引入的,是我三队之人,怎么?你自己不敢下笔还不允许别人来?”廖公子手中折扇一甩,为队里兄弟说话。
他名廖文渊,出自书香门第,皮相风流倜傥,人也洒脱有趣,宁川没来之前他是队里颜值担当。
廖公子少时无力,被父兄压迫读过几年书,他偷偷习武,翅膀硬了后当即烧毁书房,任其父鞭挞腰臀,不痛不痒,其父无奈,只能放任他转型。
那人摇摇头,便看到宁川已经落下两字。
望岳!
“题目很好,古往今来这个题目倒是有过几首名诗,不过这字有些丑了。”面容清秀的李秀才轻声道,不只是他,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宁川的字就跟蛐一样,别人想模仿都做不到。
连字都写不好,怎能做出好诗来?
不止底下的武堂中人,就连上面的几位掌柜,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还真是抛了块砖出来。”莫逍遥耸耸肩。
“宁川敢动笔,便已超过许多人。”洛沉鱼冷淡道,这位大姐大护手下人那是出了名的。
段峰不予置评,诗不诗的无所谓,反正自己只看中宁川的武道天赋。
倒是魏楼皱起了眉头,他之修为与几位师弟师妹不一样,这一刻他在宁川身上感受到一股超乎寻常的自信,这股意念,这么多年他只在大师兄身上见到过。
那站在公告玉石面前的少年,其气息在武堂一众成员里并不起眼,甚至可以说弱小,但却隐约有股巍峨之势。
仿佛他站在云端,傲视周围,又仿佛他坚信着自己会有登临绝巅,俯瞰天下的一日,有那敢登青云的气魄。
魏楼心中隐隐期待起来。
众人注视下,落下“望岳”二字后稍微停顿了片刻的宁川开始落笔。
一笔接一笔,一句接一句。
“太崇夫如何?祁禹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
楼上楼下所有人,只要稍微有点文字功底,皆在此刻瞪大了眼睛。
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玉石上那四行丑陋的字,尤其是最后那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时何等雄心,何等气魄!
“为何我读完这首诗,感觉迟早能将二掌柜干趴下。”有人喃喃自语,被这句话的意境感染。
不只是他,但凡识字者看到这句,无不发自内心的生出豪情,仿佛万般困难出现眼前,皆难阻自身攀登巅峰,自己必有站在绝巅俯瞰天下的一天!
“咦,怎么突然安静了?”
众人背后正在思考诗文的段冲讶然,还有宁川,说抛砖抛砖,抛哪儿去了呢?
段冲伸直了脑袋往前面看去,却被身姿高壮者所阻,想挤到前面,却又挤不动,毕竟他也只有锻骨体魄。
“庄先生的弟子之位果然不是我能染指的。”李秀才名为李清然,他束着方巾,面容清秀,皮肤比一般人要嫩一些,眉眼很清澈,看上去是那种内向之人。
他看向题完诗后立在原地的少年,对方闭着双目,神情淡然,但不妨碍其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豪情万丈,那股傲气遮挡不了。
我不如也。
同为读书人,李秀才本想前去和这位诗才无双的俊俏少年打个招呼,但碍于羞赧性格,迟迟不敢开口,最后黯然离去。
随之廖公子也深深看了宁川一眼,微眯双目又将这“望岳”品读一番,折扇一合离开了人群。
这一刻他好像又想读书了。
“这首诗好像有点厉害,我脑子里也想了两首,不知该选哪首与之较量。”
人群中有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老粗说道,其脸色纠结,手中狼毫都快被咬断了。
“听汝之言,吾建议汝可先寻一低洼之处,小解于地,浮面照之,汝惑自解。”旁边的人嘲讽。
“真是麻雀啄木了牛屁股啊,看来七掌柜之位非这宁兄弟莫属了。”也有人这样说,旁边不少人表示认同。
大伙都羡慕的看着那道背影,偶有嫉妒,但嫉恨的却是没有。
望星客栈招人,最重心性。
有人赞叹:“宁兄弟年纪虽轻,但身上这股气质我等远远不及啊,真傲啊,要是我能写出这样的诗,我能更傲。”
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终究抹之不去,作为华夏子民,身后有着五千年的精髓文化传承,我能不傲吗。
不好意思,代入过头了。
宁川缓过神来,回过身对着身后的武堂众成员拱拱手道:“各位,献丑了。”
“宁兄弟就别谦虚了,我敢打赌,你这首诗往这上面一落,就不会再有兄弟敢在上面题诗了。”有人苦笑。
“你这字确实挺丑的,看来是把大伙丑到了,太崇夫如何,这说的是位于祁禹两郡交界处的九大奇山之太崇山吧。”
段冲终于挤了进来,艰难的往下读着,当他读到最后,浑身猛然一颤,眼瞳中满是不敢置信。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嘶,怎么回事,我读完这句,竟有股冲动想立即冲到楼上,把咱头儿镇压在地,使劲摩擦,然后我坐她的位置。”
呼!
魏楼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从公告石转至旁边的少年身上,脸上浮现笑容。
看来七师弟已经落定了。
“这首望岳在我听过的诗文里可排进前三。”洛沉鱼说道,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漂亮弧度,美眸中亦有动人的光彩涌现。
如此兼具雄心和气魄的少年人,谁见了不欣喜?
幸亏是我三队之人。
这位七师弟,我洛沉鱼罩定了!
但她看向旁边的段冲,琼鼻间却又‘哼’了一声,气得银牙紧咬。
想把姑奶奶我按在地上摩擦是吧?段冲,你很好。
“莫老四,你怎么说……咦,莫老四呢?”洛沉鱼左右四顾。
“他看完这首望岳,心有所悟,在你眼睛发光的时候闭关去了。”旁边传来段峰酸溜溜的声音。
“真是狗屎运。”
洛沉鱼撇撇嘴。
段峰低头沉默,心中隐忧。
他粗人一个,虽也能读通宁川这首诗,也很震撼,但远不及其他人那般感触深厚。
更不会像莫逍遥这样,还能从中获得感悟,助升修为。
他娘的,莫老四这次要是能突破,我下次和他对战必跪无疑,都怪宁川这小子,回头得给他上点强度。
段峰脸色漆黑转身离去。
“段师弟,通知武堂所属,不可将此诗宣扬,另外把那公告玉石换了去,老师的题目不变。”
身后传来魏楼的声音。
段峰怔了怔,虽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魏楼又向洛沉鱼交代:“洛师妹,宁川是你的人,段师弟今日进山,下一次就是你和秦师弟带队去了,多关注宁川,暂莫让他犯险,师父可能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洛沉鱼亦是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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