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键盘侠的饕餮盛宴

回山城的高铁上。

一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很大声的问，“妈妈，你快看，这个人是不是你刚才刷手机，看到的那个坏人。”

女人闻言一愣，正在收拾行李的手也放了下来，转头好奇的问道。

“儿子，什么坏人啊？”

小朋友将手机凑到女人面前给她看，嘴上还嘟囔着。

“就是我们刚刚看的那个视频，让那个姐姐在广场上跪着走的那个坏人，好坏好坏的人。”

女人，拿起手机，放大了看，又认真打量了方回两眼，那充满恶意的眼神，让方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宝贝，我们离这个人远一点。”

说着拿起手机偷拍了一张，发在朋友圈里，配文【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恶心的人，和他同乘一车，我真是无语了。】

没过两秒，就有人评论了。

【就是，这个男人还是个大网红，真是丢我们山城市人的脸！】

【年纪轻轻，不干人事。】

方回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心里疼的仿若在滴血，但是他不能辩解，因为事情还没完全发酵出去。

……

下了高铁，方回埋低头走路，在出口的小商店买了一只口罩。

整个脑袋缩着，像一只委屈的鹌鹑。

一直到回家，坐在沙发上，方回还没有从那种压抑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原来被网暴是这么个滋味。”方回吐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满脸苦笑。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着屏幕上，老明的来电，方回拿起手机接通。

“老方，我感觉是时候可以澄清了，现在你不说是过街老鼠，也差不多了。”

电话里老明的声音，充满了一股浓浓的担忧。

方回整理了一下情绪，“老明，我现在还没到人人喊打的时候呢！”

“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良久的沉默。

“老明，你忘了我的理想吗？如果只是忍受这区区的网暴，谩骂，可以拯救一个家庭，我心甘情愿。”

听着手机那头，掷地有声的话语，令明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你觉得可以停止了，通知我，我会站出来为你澄清的。”

“谢谢你，老明，这一次，我就全靠你了。”

方回挂断电话，走进厨房。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

……

远在井龙村的刘燕和方建礼，看着工友的手机，画面里那个男人，说出的恶毒话语，让他们不可置信。

草草供了晚饭，让工友们回家后，刘燕拿着手机，靠着灶坐下来，看着手机上备注的“儿子”的电话号码，迟迟没有拨通出去。

“你打不打？你不打，我来打！”

方建礼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不知是不是被方建礼的嘶吼声惊吓到了，刘燕啪嗒啪嗒，淌起泪来。

方回看着妈妈打来的电话，倒是没想那么多，总不能远在村里的父母都知道吧。

可事情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回娃子，网上那个欺负精神病的人，是……是你吗？”

仿佛这一句话，难以启齿，说完，方回甚至听见了刘燕如释重负的心跳声。

“妈，你都看见了吗？你们别担心，这件事的真相，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听着母亲哽咽的声音，方回还是按耐不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母，并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

……

方回打开知名女厕和斗阴，果不其然已经冲上了热搜。

打开排名第一的视频，已经有三十万点赞，一万多条评论，无一例外，里面全是对自己的攻击和谩骂，甚至有些话，连方回都觉得恶毒。

打开自己的直播账号，短短十个小时，直播论坛里，置顶的那句“天不藏奸”，已经有了十多万条评论。

点赞最多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奸就是你。”

300万粉丝，已经只剩下六十多。

粉丝群里也不再热闹，老明动用权限，开启了全体禁言，方回情不自禁的往上面滑动着。

简单看了几段，方回就感觉血压升高，头发晕，心跳加快。

“这次可真的是，爆火全网了。”

……

这一夜很长，方回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想打开手机。

凌晨三点。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江浙的，也没多想，挂断，然后又响起。

不知道重复挂断了多少电话后，令明的微信消息来了。

【：老方，你的信息被人人肉出来了，你的住址和电话都被泄露出去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如果是不可为，我明天就帮你登报澄清。】

【：知道了，我手机已经响了半个小时了，我开的飞行模式，有事微信说，电话恐怕打不进来了。】

那一瞬间，方回就差一点，就同意了老明的想法，但是火还没烧到最旺，他硬生生忍住了。

……

早上10点的太阳，并不刺眼了，方回眼眶却满是血丝，红彤彤的，他失眠整夜。

【呜呜呜～】

拿起震动的手机。

【斗阴直播官方-罗经理：小方，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

【：罗经理，不好意思，开了免打扰。】

【：小方，想必你也知道，我找你的来意，上面要求我们强制解除，你的直播合同，并且因为你自身的缘故，违约金，平台是不会给你的，这个月的直播收入，扣完分成后，平台会尽快发放给你，你的直播间，目前平台已经给你封禁了。】

方回没有再回话，人总要在最困难的时候，才能认清楚别人的模样。

前几天他火的有多一塌糊涂，现在就有多门可罗雀。

前几天还在跪舔的经理，今天就成了公事公办，毫不留情。

检查了一下防盗门，反锁后，方回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整个人。

“睡觉，睡觉哟”，方回哄着自己。

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5点多。

看着女厕推送的那条加了爆的消息。

【华国残联：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华国日报：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对无辜的人，抱有这么大恶意。】

这一刻，蹲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都不再隐藏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疯狂的将情绪付诸键盘，向着方回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