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橘子

“ok了，兄弟们，大师局200分，成功拿下。”

【小安：该说不说，操作简直一坨。】

看着满屏的嘲讽，方回也没办法，人上了年龄，手速和操作下滑是必定的，只能玩点意识流。

“ok兄弟们，那我继续连麦，搞情感分析？”

弹幕顿时五花八门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居然还有弹幕让方回晚上出去逛小树林的。

【去码头整点薯条：别，回哥，搞点故事来听听吧，我感觉你说的话，道理都很深刻，兄弟爱了！】

随着弹幕一起飘扬的，还有一个嘉联华！

直播间目前已经可以稳定在3w+的人数观看了，不说头部，也是二线！

“好的，感谢薯条哥，既然薯条哥付费点播，那我就和大家聊聊主播经历的，令人发醒的故事。纯属虚构啊，如有雷同，我不负责！”

看着满屏的【狗贼】，方回清了清嗓，略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还记得那是我读书时候的事情。”

摄像头里陷入回忆的方回，这一刻像被打上了高光。

“大学校门口总是充斥着很多摊贩，卖水果的，卖生活用品的，贴膜的。”

“那应该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我准备出学校去剪个头发，校门外那条公路旁，第一个位置就是一个奶奶在卖水果。”

“我深刻的记得，那个奶奶在摊位边上竖了块牌子，免费品尝，不甜不要钱。”

“很多同学排队品尝，我也去了，那个奶奶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我一瓣，我尝了特别酸，那个时候我就不想买了，谁会愿意花钱买一个酸的橘子呢。”

“我就告诉那个奶奶，我要去剪头发，剪完头发，回来的时候再买吧，提着也不方便。其实我就是想找个理由离开，因为我并不想买。”

“那个奶奶没有拦着我，因为围在摊位旁的学生，想法都和我差不多，她拦不住。”

“我没在意，继续走，最后面一家，是一个爷爷，他也是卖橘子的。”

“爷爷说，小伙子，买两斤橘子吧。”

“我想着刚才那个奶奶家的橘子，很酸，我觉得这一家，也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爷爷可能是看我面露难色，没有强求，只是给我说，可以尝一下，不好吃可以不买。”

“我又勉为其难的，接过了爷爷递过来的一瓣橘子。”

“我尝了一下，这个橘子真的很好吃，很甜，味道简直惊到我了。”

“但是，我真的要去剪头发，提着也确实不方便。我就给爷爷说，我去剪个头发，回来再买。”

“但是爷爷不相信，只是一个劲儿拉着我，问我他的橘子难道不好吃吗？这一点，我肯定不会反驳，我告诉他，橘子很好吃。”

“听了后，爷爷更不放手了，既然好吃，为什么你不买？”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恼了，因为过路的同学很多，我质问那个爷爷，是不是要强买强卖？”

“爷爷只是说，你已经尝了一瓣了，你还说好吃，这都是我自己种出来的。”

“我拗不过，扫了摊位上的二维码，付了5块钱之后转身就走了。”

“剪完头看着付款记录的时候，才想起来，一瓣橘子，而我付了5块，不由的，心里已经觉得这个爷爷，做生意不诚信。”

“5块钱买一瓣橘子，不就相当于被白瓢了吗？于是回宿舍的路上，我故意站在那个摊位前，给爷爷说，5块钱的橘子，给秤上。”

“爷爷很明显，是收到了并且看了收款记录，看见我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我再次催促的时候，爷爷才反应过来，用那种很委屈的声音给我说，孩子对不起，我不是想强迫你买……”

看着安静的直播间，没有一点点戾气的弹幕，都在等待他的继续。

“我只是，今天一天，都没有卖出去哪怕一个橘子，在我这尝过橘子的学生，至少也有二三十个。”

“他们尝完橘子的时候，都说有事，都说回来再买，结果我一个都没等到。”

“爷爷给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其实很愧疚很愧疚。”

“我不敢看他，我只能提着几个橘子逃了。”

这一次停了大概十秒钟，看着弹幕已经在催，方回如释重负的声音才又响起。

“我又一次，站在了第一家那个奶奶的摊位上，想起她无力阻拦，困顿的模样，虽然橘子确实很酸。”

“但是这一次，我没有直接走，我给奶奶说，奶奶你卖的橘子确实有点酸，你给我秤一斤苹果吧。”

“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你认为很讨厌的人！”

“其实，大家换位思考，他们会不会也只是被逼急了，说不出来？”

“当时，在爷爷那买橘子的时候，我还在想，凭什么我要为前人犯的错，而感到愧疚！”

“但，当我拿着橘子走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没有选择找爷爷秤那5块钱的橘子，而是直接走人，那我何尝又不是前人？”

“直播间的兄弟们，说实话，世界可能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美好，但你们自问，这个世界真的有那么坏吗？”

“会不会，有一天，你们也会发现委屈巴巴的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无辜。”

看着一条弹幕都没有的直播间，实时人数却5w +，方回有些懵了，也不说话。

“咳咳，兄弟们还在直播间吗？直播间安静的，有些不像话啊。”

【去码头整点薯条：回哥，真的共鸣，你叙事的表达能力真的很强，狠狠泪目！】

果然，只有加彩的弹幕才最显眼，毕竟是金钱包装出来的味道。

【嘟嘟嘟嘴：狠狠共情了！】

看着纷飞的弹幕，方回愣住了，直播间人气再次暴涨，实时人数10w+。

直播间气氛确实有点低沉，方回只能又讲了几个笑话，逗水友开心。

很反差，但这就是真实的人。

……

下播后，方回今夜并不忐忑，只是还在想侵犯肖像权的事，如果持续扩大，怕不好收场。

翌日。

揉了揉眼睛，看清手机上显示的12点，无奈摇了摇头感叹。

“生物钟真是强大，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打了个哈欠，起身倒了杯水，打开qq，水友群的消息显示99+，而且很多@他本人。

点开消息，方回感觉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