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试仙石

云思越想越觉有趣且荒诞，干脆将那碗馄饨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傻笑起来。

此时的小院二楼，一直空无一人的栏杆处，多了个斜倚着的青衫女子。

那女子五官算不上绝美，但也足够标致，明眸皓齿，气质淡雅。

她此时正望着石桌边犯傻的云思，美眸中充满了小鹿一般的好奇与羞涩。

顿了顿，她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眼神中多了些坚定。

她鼓起勇气，大着声音说道：“云先生，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听着陈玉蝶的声音比起前几日离着自己近了些，云思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

他抬头看向声音来处，一眼便看到了栏杆处多了个青衫女子。

云思先是惊讶，继而眼中多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失望。

这也怪不得云思，只是这几日内陈玉蝶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以及之前大皇子话里话外对陈玉蝶的推崇无限的拔高了云思对这位归乡院花魁的预期。

这使得不知不觉间，云思脑中已经隐隐出现一个陈玉蝶，一个倾国倾城的才女佳人。

如今看到陈玉蝶相貌比起寻常女子虽也出彩，但仍不如秦可卿妙玉这几位后，由不得云思心中产生落差。

陈玉蝶似是没注意到云思情绪的变化，缓缓走下楼来。

等她坐在石桌对面后，云思苦笑道：“不容易啊，想见陈大花魁一眼可真是不容易。”

陈玉蝶面露惭愧。

“让云先生久等了，望您见谅。”

“也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

“先生此时想必是有一肚子的疑问？”

云思无奈道：“当然。”

陈玉蝶浅浅一笑，点头道：“那就请先生问吧，奴家定然知无不言。”

没等云思发问，她又道：“干聊也没什么意思，云先生如今贵为大周棋仙，不知奴家是否有幸与先生手谈一局？”

云思答道：“可以，只是不知道姑娘棋力究竟如何？”

“先生问我棋力作甚，下着下着不就知道了？”

云思摇头道：“知道你棋力几何，方便让我判断该让姑娘几子。”

陈玉蝶没想到云思想要让子，略一迟疑道：“不让可否？”

云思语气安静。

“可以是当然可以，只是棋力差距太大，不让子的话只怕是一边倒的难看局势，姑娘面子上不好看倒是其次，与我手谈一局却只看着自己被杀得丢盔弃甲，学不到任何东西怕不是姑娘所愿吧。”

陈玉蝶听云思说得直白，也没矫情，点头道：“我曾有幸与弈秋棋院的楚义方老国手手谈，先生评价我棋艺已达入品边缘，堪堪有一品守拙的棋力。”

云思微微颔首：“那便让四子吧。”

陈玉蝶却忽然起身道：“小女子手谈时颇喜香薰，不知先生是否介意？”

云思摇头。

陈玉蝶很快上楼又下楼，手中多出一古朴香炉。

将那熏香点燃，她快速落下四子白棋，多落星位，布局占得先机。

云思没说话，小飞一步黑子。

“先生现在想问什么？”

伴随着啪的一声，陈玉蝶纤纤玉手捏着白子落下。

云思问道：“姑娘恐怕不是寻常的烟花女子吧，归乡院八成也不似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单单是一座青楼....”

陈玉蝶安静说道：“先生说的没错，我叫陈玉蝶不错，是归乡院如今的花魁也不假，但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身份，是我们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是我们用来保护自己的伪装。”

云思安静听着，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的真实身份是离恨天三峰之一，缥缈峰峰主绮罗霜的女儿...”

云思捏着棋子的手顿了一下。

这三个字他之前也听到过一次，是在皇宫中听贾云春为他解释天外天时。

当时贾元春提到现如今的天下第一美人，蛾眉批榜首商红秋便是离恨天的掌教。

他随即落下那手中棋子，问道：“掌教是商红秋的那个离恨天？”

陈玉蝶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柳眉微蹙。

显然正在苦苦思索的她答道：“不错，只是掌教已经失踪很久了....只怕得有...十年了？”

“失踪了？！”

云思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惊讶道。

“不错，十年前她受五大仙统之一的道教山河书院邀请做客，赴约之后便再无了音信，之后山河书院咬定了山主那一日安安稳稳从他们那里离去，但之后去了何处又为何迟迟不归山，他们就名正言顺的不清楚了。”

云思嗤笑一声道：“这山河书院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受他们邀请赴约，之后便杳无信讯不见人影，然后山河书院的解释还如此苍白无力，也太明显了些。”

陈玉蝶满脸苦笑，摇头道：“谁说不是呢，修行界几乎人人都认定是山河书院软禁了山主，但他们作为五大仙统有仙人庇护，再加上我们离恨天又无直接证据，哪有人敢直接对山河书院发难要求彻查？这事情便这样不了了之一直拖到今日。”

“山河书院....”

云思轻声重复，若有所思。

陈玉蝶犹犹豫豫的落下一字，口风一变道：“说回正题吧，我来到这金陵城当花魁是我母亲的命令，我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假借花魁之名，寻人。”

听到寻人二字，云思顿时联想到陈玉蝶那令大皇子都头疼不已，所谓看诗见人的规矩。

他眼瞳微微一缩，追问道：“想来陈姑娘那在扇子上题诗的古怪规矩...”

陈玉蝶展颜一笑。

“云先生当真聪明异常。”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把象牙折扇。

云思立即认出这便是自己今日题诗那扇子。

陈玉蝶右手轻甩，扇子登时张开。

看到水墨丹青画上自己熟悉的笔迹此时无端泛起了鲜艳红色，如同自己血书于这山河之中，云思眼带困惑。

看他神情，陈玉蝶惊讶道：“先生不了解这纸张？”

云思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陈玉蝶道：“那先生可知道仙家收徒，若要判断这人是否顽石，是通过什么手段？”

云思还是摇头。

陈玉蝶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云先生竟然对仙家手段如此不了解，怔了下方才答道：“试仙石。”

“试仙石？”

“对，是一种奇妙的石头，这东西先天而来，且存世量极少，可谓稀有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