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没穿胸衣

宋矜没想再回去住院,思考着该去邵栩家把行李取出来。

当初被辞退时发放的赔偿款,刚好够短租一个月的公寓。

刚走到别墅楼下,就瞥见内里灯火通明的景象。

宋矜第一反应是邵栩回来了,但转念一想他还在医院昏迷,大抵是别人。

为避免尴尬,她选择先找个地方蹲会儿,等人走了再来。

转身的动作被一道中性女声叫停。

黎文君刻薄冷笑:“你果然还赖在我儿子家!”

尖锐的嗓音似针扎,无孔不入她的灵魂。

宋矜齿尖刺入唇肉,她僵化的四肢转动得异常缓慢。

等完全同黎文君对视时,唇瓣自动机械化地张开:“对不起,阿姨。”

只要站在她面前,宋矜便会无意识地把自己放在低贱的位置上。

黎文君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只有这些吧?”

言行之间皆是对宋矜的蔑视和不屑。

宋矜看向被扔出来的三个行李箱,低垂下头:“嗯。”

面颊上像是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刺痛得厉害。

太难堪了。

牙齿咬破口腔内壁,铁锈味扩散在口腔,她也在黎文君的嘲笑中蹲下捡起了三个行李箱。

攥着拉杆的骨节隐隐发白,这扫地出门一样的待遇,无疑是将她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偏生她还不能反抗,只敢懦弱地讨好:“阿姨,我很感谢邵栩救了我,能不能允许我照顾他……”

垂落的发丝盖住她通红的眼圈,卑微到尘埃的姿态更令黎文君瞧不起。

宋矜呼吸凌乱,局促地用行李箱挡住自己。

黎文君瞧着她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从骨子里蔓延出看不起:“邵栩,不缺佣人。”

她只当宋矜是什么垃圾,巴不得一脚踹开。

痛彻心腑的不堪击垮宋矜所有的自尊,她抖着唇:“抱歉……”

一只手拽起行李箱,再不敢逗留,逃也似的离开了别墅区。

“……”

拐过街角,她全身力气尽失,强撑的体面再也无法维持,沿着墙体跌坐在地上,她连哭都只敢藏着声。

眼泪顺着颊面流淌而下,凝聚在下巴尖上,滴砸下来。

夏季炎热,她却如坠冰窖的冷,寒噤接连不断。

宋矜哭到抽搐,缺氧,眼前阵阵发黑。

毕业那年,她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却忘了身份的差距。

现在,她以为做朋友能获得些许宽容,却忘了交际的门槛。

自己从来不是能接触到邵栩的阶级。

自卑在体内肆虐横行,她甚至连照顾邵栩的资格都没有。

不远处,一道人影逐渐走来,见她如此,轻声叹息:“你怎么在哭?”

温润的男嗓恰似天边皎月,干净透彻。

宋矜哭声骤停,从掌中抬起自己的脸颊,湿雾的视线中,蔺柏之朝自己递来了纸巾。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不知所措。

蔺柏之哀叹了声,将指甲送到她手里,“上车吧。”

宋矜回神,猛地攥紧纸巾,摇头:“不、不用了……”

蔺柏之温煦的面庞上总挂着淡笑,给人极舒适的感觉:“那你想自己带着行李箱走出这里?”

他上手接过宋矜的行李箱:“不是想照顾邵栩?那得先过去吧。”

宋矜沾着泪迹的小脸透露茫然,眼尾带着点殷红,煞是娇美。

“我想,但是……”黎文君的警告言犹在耳,她彼时就像缩在壳里的乌龟,不敢再探头。

蔺柏之眉宇不经意地轻蹙,轻哼淡声:“阿栩还没弱到这地步。”

单手将行李箱搬入后备箱,他朝宋矜勾了下手指:“上车吧,一会儿我可不敢保证家属还有床位。”

家属……

她吗?

宋矜一路忐忑,以至于蔺柏之推着她的三个行李箱走到邵栩病房旁边的房间时,整个人都还在发抖。

她害怕,黎文君会突然冲出来嘲讽自己自不量力。

蔺柏之将房卡交到宋矜手上,“她不会来的。”

“我就把阿栩交给你了。”抬手拍了下宋矜的肩,他转身离开私人病房。

宋矜怎么也不敢想,之前还偷偷摸摸假扮医生才能进的病房,现在居然正大光明获得了通行证。

她摩挲着房卡,视线穿过两房之间的透明玻璃,落在邵栩身上。

一时间,心底思绪纷繁复杂。

这半年相遇后的坎坷,将原先单纯的爱情搅和得面目全非。

她唇瓣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离开又舍不得,留下又没资格。

——

简单向邵栩的主治医生了解了他目前的状况,宋矜暂且将许多疑问抛之脑后,全心全意照顾他。

起初几天,宋矜并不急切,但随着一周又一周邵栩还不醒,她都快把主治医生的门槛踏破了。

她没有一天不在期待邵栩醒来。

夏日悠长,时间却溜走得极快,仔细算算邵栩醒来那天,已经到了六月头。

那天,宋矜刚替邵栩简单擦拭过身子,去厕所搓了把抹布出来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

和想象中自己纷繁的情绪完全不同,宋矜只是平静地将毛巾挂回架子上,“你醒了?”

“嗯。”邵栩声线沙哑得厉害,“有水吗?”

宋矜抿唇,疾步走到病床前,“我给你倒。”

捧着温热的杯壁递过去,邵栩侧躺着伸手接,指尖短暂的接触,却宛若水滴渐入滚烫的油锅,炸开一声两人都不曾言说的激动。

水杯脱手,两人都没握紧,啪嗒掉地,温水洒了满地。

但已经没人想管了。

邵栩单手梏住宋矜的后脑,强势压向自己,以极其凶狠的姿态闯入她的口腔,掠夺每一份失去的时光。

宋矜瞪大眸子,身子不自觉倒向床,刚开始手还谨慎地撑着他的双肩,但随着他渐渐加深的吻,再加上害怕弄到他的伤口,也停下了挣扎。

静谧的病房,一时间只剩下唇齿纠缠的水黏音。

宋矜从密吻的间隙中艰难吐出两个字:“好、好了……唔……”

后脑勺处的指尖温柔地紧了紧,将她又往下压了几分。

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间隙随着这东西消失,她彻底躺在了邵栩身上。

胸膛上贴。

她听见邵栩沙哑的调侃:“没穿胸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