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升将绳子的另一端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接着紧紧地攥住绳头。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爬上第二层油桶,在上面稍作喘息后,便不再顾忌是否会发出声音,迅速地爬上了第三层油桶。
第三层油桶是最高的,油桶上的任何物品都完全暴露在日本人的视野之中。无论他是否发出声响,碉楼里的日本人都有可能发现他。他在赌,赌自己身上穿着的日军军服能起作用,赌日本人在不明状况下不会向一个站在油桶上的“同类”开枪。幸运的是,他赌赢了。日本人在第一时间只是喊叫,并没有开枪。
所有的三层油桶形成了一个平台,刘景升在上面奔跑加速。院墙加铁丝网比三层油桶要高,但刘景升自认能跳过去。加速,再加速,右脚已经踩在了油桶边缘,用力起跳,他真的飞起来了,随他一起飞翔的是攥在手里的绳子。
院墙加上铁丝网比三层油桶还要高,但刘景升自信自己能够跳过去。他不断加速,再加速,右脚已然踩在了油桶边缘,用力起跳,他真的飞了起来,与他一同飞翔的是紧紧攥在手里的绳子。
生存还是死亡,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根绳子。刘景升越过围墙,探照灯也紧跟着他照了过来。双脚接触到对面地面时,他一个前滚翻卸掉下落的力道,接着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绳子。火焰“嘭”地一下燃起,顺着绳子迅速回到了院里。
今夜星光灿烂,今夜灯火通明,算了实在是编不下去了。总之,在日本人的子弹射中刘景升之前,油桶被点燃了,顿时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冲天的火光直奔黑暗,瞬间遮蔽了星辰。
让刘景升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低估了油桶爆炸的威力。靠近油桶的院墙直接倒塌,气浪将他推出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刘景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向前奔跑。在他身后响起了第二声爆炸声、第三声爆炸声,然后无数声巨响。
刘景升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句:“小孩子玩火会尿炕的。”
爆炸声停止了,刘景升回头看了一眼日本人的军火库,只见一片火海和浓烟。虽然探照灯在第一声爆炸后就熄灭了,但此时的军火库更加明亮,亮如白昼。
日本人没有追来,刘景升远远地看到大火仿佛在燃烧月亮,脑子里忽然蹦出“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诗句。“不知道老爹娶了新媳妇有没有忘了自己这亲儿子。”刘景升不由得思念起父亲。
“少爷你没事儿吧?你真把日本人的军火库给炸了?好家伙,开始吓我一跳,还以为地龙翻身了。”斧头看到一身破破烂烂的少爷,十分兴奋。
“水,水,渴死我了。”刘景升抓过吴哲递过来的水壶,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啊~呃,舒服。”喝完水后,他还不忘赞叹一句,“井拔凉就是好喝!”
赞叹完井拔凉,刘景升问道:“斧头,你怎么也进城了?”于是,斧头又将经过复述了一遍。刘景升也缓过劲儿来,对着吴哲说道:“这次日本人肯定要挖地三尺了,咱们得赶快出城,等修路队那边的日本人和伪军回来,咱们就麻烦大了。”
“少爷,咱们去找凌小姐吧,她肯定有办法。”
“好主意,走了司令,去找你媳妇喽。”
“你……”
穿大街过小巷,三人顺利翻墙溜进了凌大小姐的闺房,还好凌大小姐还在看书。
“死土匪,你差点吓死我!”凌瑾瑜对着刘景升就是一通王八拳。
“淑女点,我家司令在呢,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晚上睡觉也不关窗户,是不是崔莺莺等张生呢?给你张生。”刘景升将吴哲推到身前,自己转身躺在了凌大小姐床上。
“姐,我们把日本人的军火库给点着了,要在你这儿躲两天,快点给我和斧头找个地儿,一晚上没睡,困死我了。”
吴哲这小白脸脸红了,凌大小姐的脸更红。听到刘景升说点了日本人的军火库,凌瑾瑜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也就不再计较为什么只给刘景升和斧头找睡觉的地方,却不给眼前的吴司令找。
想了想,凌瑾瑜说道:“斧头在城里是安全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进城给我送信的。吴司令可以假扮我的同学也没什么事儿,就只有你还被通缉呢,有良民证都危险。”
“姐,你不能只要男人不要弟弟啊。我的命好苦啊!”刘景升开始了干嚎,没有眼泪那种。
“滚,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送日本人那儿去。”凌瑾瑜扮出自认为恶狠狠的表情,奶凶奶凶的。
“淑女,淑女,吴司令在呢。”刘景升装作害怕的样子。
一番闹腾后,斧头住进了下人房,吴哲住进了客房,刘景升住进了地窖。还好大夏天的地窖里没有大白菜、土豆、萝卜啥的,倒也干燥阴凉。
又一个天光大亮、日上三竿,几人坐在凌大小姐的闺房里商量着逃亡计划。
凌瑾瑜讲述着一早上打探到的消息。现在全城戒严了,日本人正挨家挨户地搜查呢。这次是日本人亲自搜查,伪军负责协助。城门口那里只许进不许出,也是日本人亲自把守。“你们只能先在我家躲几天,等风头过去再出城了。”
“那我们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凌瑾瑜身体前倾,两眼放光,嘴角上扬,神秘兮兮地说道:“对了,还有个事儿,今天早上我看到赵教授进城了。”
看到凌瑾瑜这个神情,刘景升一时有些懵,随口问道:“哪个赵教授?”
凌瑾瑜立马跳了起来,手指头点着刘景升的脑袋,说道:“你不是要娶人家闺女吗?难道你始乱终弃,另结新欢了?”
刘景升这才明白说的是自家岳父大人,也跟着兴奋起来,“我家曼曼回来了?我这就去找她。”
凌瑾瑜假装同情地说道:“赵教授是一个人进城的,没带家人,你还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