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就是人来疯。前些日子,他单枪匹马跑去丰县县城,把日本人的军火库给炸了。估计当时脑袋被炸坏了。我们连打没了,连长也牺牲了,所以我就跟着他干了。”吴哲赶紧横跨一步,希望能够离刘景升远点,跟他站一块丢人。
郭卫国早就听闻日本人军火库被炸之事,却一直不知是谁干的。如今得知是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所为,心中甚是惊讶。
“这小子也太虎了吧,自己一个人就敢去炸日本人的军火库!这也太猛了!不过,既然是你跟着他干,怎么你是大当家他是二当家?”郭卫国上下打量刘景升,怎么也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深藏不露。
两人说话的音量稍大,刘景升听到后立刻跳过来更正道:“是副司令,不叫二当家,我们是抗日锄奸团,不是胡子,我们不干没品的事。抗日锄奸团是我们司令一手建立的,我负责给他打下手。”
“别听他胡说,这小子他爹是丰县里的大地主,我们的经费都是他出的。你别看今天他吊儿郎当的,平时不这样,这小子就是懒,不想操心费力。另外这小子准备去找他媳妇了,没时间管山上的事。”吴哲解释道。
郭卫国有些吃惊,感慨道:“地主家孩子就是不一样,这么小岁数就有媳妇了?”
“屁的媳妇,他追人家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不搭理他,这不,屁颠屁颠追人家后头耍没脸呢。”吴哲无情地揭着刘景升的老底,不过想想这小子毕竟是自家副司令,接着说道:“你也别小瞧他,这小子功夫很硬,反正我是打不过他,死在他手里的日本人也有几十个了。”
“唉,你们两个别过分了啊。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刘景升有自己要去做的事,鸿鹄也不知道麻雀想的是啥,做自己就好。
回过身,刘景升问其余几人:“你们哥几个怎么说,要不要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收编工作进展得很顺利,有老丈人的精准情报,有郭卫国的穷途末路英雄气短,有昔日战友的以命相托,有同在异乡的老乡抱团取暖。七个人来自七个不同的部队,却在溃败中走到了一条路上。打过不同的仗,结局倒是一样,都没赢过。
像大胡子刘连长他们一样,少帅不让开枪,结果这些人被揍得逃了近千里。只是郭卫国他们比刘连长来得晚些,也幸运些,没有被那劳什子的军部安排劳什子的阻击任务,多活了几个。
“司令,副司令,我想先回趟东北,出来得急,家里啥情况还不知道呢,一直想回去看一眼。”郭卫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斧头,给三当家的拿一千大洋。”转过头,刘景升对郭卫国说道:“去,再给你个任务,半路上看看还有没有咱东北军的弟兄,还想打日本人的都给我弄来。”
第二天一早,郭连长走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也没有衣服可换,只拿了刘景升一百大洋,用他的话说只是一时不凑手,家里也是有矿的人家。
回到凤凰山的刘景升被老丈人拉到屋里,桌子上铺着一张手绘的凤凰山布防规划图。赵教授拿着铅笔挨个给刘景升讲解,刘景升甚至从规划图上看到了兵工厂和发电站。
“伯父,咱玩这么大吗?按你这规划,凤凰山周围都是咱的了,没几千人填不满啊。咱们离县城才几十里地,弄几千人在这儿,日本人还不得疯了啊。”刘景升看着凤凰山和周围被老丈人画得满满的,头皮有些发麻。
虽然丰县县城不算战略必争之地,但在战术层面也是个重要位置,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弄出几千人的武装,就是跪在日本人面前承诺一枪不放,日本人也不会同意。就算日本人同意了,日本人怎么可能会同意!
赵教授把地图向刘景升又推了推,说道:“这是最终规划,我们可以先弄个小的,慢慢来,打日本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刘景升仰靠在椅背上,生无可恋地说道:“伯父,你说实话,这个规划是不是你们那边早就弄好的?”这么详尽的规划,绝对不是一个老头儿一两天能弄出来的,只能是老头儿早有预谋,哪怕胡子师傅早两年前就看中了这地方,也没有这么详细的想法。
赵教授坐直了身子,说道:“是,也不是。我来县城后没什么事就在周边转转,有这么个设想,还没向组织汇报。既然你占了这里,只能先便宜你了。”
“伯父,您老人家管这叫便宜?这没几百万大洋都弄不起来!我就是把我爹骨头拆了卖钱也凑不齐啊!”刘景升提高了音量。还说不是门当户对,还说你家没钱,谁家穷人天天研究几百万大洋的生意,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不是和你说了嘛,你先弄个小的。比如这个兵工厂,你可以先弄个简易的,造点土地雷,简单维修一下武器。你要是同意,我给你找个学机械的帮你。”赵教授用铅笔点着地图,向刘景升极力推荐。
这老头儿玩得太大了,刘景升感觉和自己的老丈人不是一个层级的。自己只是想弄个百八十个厉害点的同伴,一块杀几个日本人。老丈人这手笔,感觉是要打回东北的架势。
“没钱!”刘景升开始耍无赖,反正谁也不能把一个“无产阶级战士”怎么样。
赵教授呵呵笑道:“我可以送你一套发电机,怎么样?咱周边几个县都没有几台。另外你总是向你爹要钱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再给你个赚钱的路子。”
“成交!”说完刘景升就后悔了,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赚老丈人的钱无异于与虎谋皮,指不定给自己挖的什么坑呢。
老丈人给的赚钱路子就是抢火车,不要误会,不是把火车背回家,就是爬上火车偷东西。老丈人说只偷日本人的,刘景升说不管谁的,只抢值钱的,翁婿两个“友好”地交流一番,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