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乱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莱恩推开了铁匠铺的大门。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抬手刚挡下滚滚热浪，熔炉炙热的红光就从指缝映入眼眶。

铁砧上，一块烧红的剑胚被铁锤不断的捶打，明亮的剑身在昏暗的房间里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铛！铛！铛！

富有规律的敲击一声声响起，如同心跳般叩击在莱恩的脑海。

渐渐的，莱恩被铁匠分毫不差的动作吸引，恍惚间那个正在捶打剑胚的那人就像是他自己。

随着铁锤的每一次落下，剑胚上不和谐的地方就少上一分上，而宝剑的雏形也多上一分。

滋滋滋！

火红的剑刃插入水中，鼻息粗喘的铁匠也放下了手中的锤子。

“农具都在后院，想要什么就自己挑，统统一个价。”

见到铁匠头也不回的招呼，老约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一门心思放在锻造上的铁匠终于转头看向了大门处等待的几人。

“约翰，你怎么来了？”

本来还在为铁匠转头高兴的老约翰见到他直接越过莱恩来询问自己，心里是既生气又无奈。

“咳咳，这位是莱恩大人，克里西斯领的领主大人。”

“又来一位，我这间铁匠铺已经卖过一次了，现在可没办法让你再卖一次。”

铁匠听到莱恩的身份后，眼睛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工作。

老约翰看到铁匠完全没有上前问好的意思，赶忙对着莱恩解释。

“莱恩大人，他这人就是这样，还请您不要介意。”

感受到对方身上毫不掩饰的厌恶，莱恩摇了摇头，走到一旁摆放着武器的架子研究了起来。

“上好的武器，怎么就摆在这里吃灰了？”

听到莱恩称赞自己的武器，铁匠用余光观察起他的动作。

莱恩拿起架子上的一柄长剑挥舞了几下，拂去灰尘后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纹路走向和微小瑕疵。

手指对着剑刃屈指一弹，清脆中带着一丝厚重。

“那么好的武器放在这里可惜了，老板这柄剑多少钱。”

“十枚金币，要就拿走。”

“不贵，只可惜我不会用剑，还是不要糟蹋这把好剑。”

说着莱恩将长剑又放回到了架子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半身铠。

和刚才的武器一样，眼前的铠甲用料扎实，锻造工艺让它在有着相当不错的防御力的同时并不算臃肿。

铁匠见到莱恩又一次用手拭去铠甲上的灰尘，冷不丁的开口说道：

“买不起就不要碰，原来新的领主是个穷鬼。”

“是啊！挺穷的，上手除了一堆债务什么也没有，不像您有着一间铁匠铺。”

对于铁匠的冒犯莱恩不但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感到有些高兴。

现在对方愿意主动和他交谈，那就代表着他有机会完成心中的计划。

“哼！领主大人是在开玩笑吗？这间铁匠铺可是被上一任领主卖掉了。

至于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哪有钱把这里买下来。”铁匠充满怨气的说道。

“既然没钱，那就去赚钱不就行了。”

“赚钱，说的倒是很简单，领主大人，如果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就离开吧，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

说完之后，铁匠重新拿起锤子和钢锭开始了新一轮的捶打锻造。

听着耳边叮铛的捶打声，莱恩并没有立刻离开，悠闲的走到铁砧旁观看了起来。

“想要赚钱不是很简单吗？卖给城防军不就好了。”

“……”

莱恩的话终究还是打动了铁匠，原本规律的敲击声在愣神的瞬间迟疑了一丝。

然而就是这一丝迟疑，让莱恩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计划成功的笑容。

“我想您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手艺断绝，然后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困在这间铁匠铺里。”

“……”

同样是默不作声的敲击着钢锭，但这一次铁匠的气息都已经开始混乱。

见着自己的发问起到了作用，莱恩并没有选择步步紧逼，反而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所希望得到的是一位心悦诚服、有着共同利益和目标的锻造大师，而不是一个心里满是怨气的仇人。

和贵族、商人们相比，莱恩虽然有着各种的劣势，但他也有着唯一的优势——团结！

不管出身和目的是什么，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莱恩必须是领主。

其他人见到莱恩离开，也迈开脚步走出了铁匠铺。

在即将走出大门时，莱恩侧着头对着里面的铁匠说了一句。

“如果你想好了，可以到领主庄园找我。”

伴随着铁锤的敲击声，莱恩最后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入对方耳朵，但他能够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能靠对方的思考和选择。

听着外面的马车声渐行渐远，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看着铁砧上泛红的钢锭，铁匠放下了手中的锤子坐在一旁的椅子。

浑浊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过，最终眼神停留在了莱恩拭去灰尘的长剑和铠甲上。

在返回庄园的马车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艾琳娜双眼盯着莱恩。

“你要怎么把武器和铠甲卖给城防军？”

被问到的莱恩抬起头笑而不语的看着艾琳娜，直到对方脸色微红才开口解释。

“当然我自己收购，难道你认为贵族和商人们会主动付钱吗？”

“可你一枚金币都没有，哪来的钱收购武器？”

“那不是要感谢商人们的大力赞助吗！”

艾琳娜看着莱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继续多问。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变得更糟糕了，万一让他成了局势或许会好上不少。

莱恩给艾琳娜解释完后，看到安德鲁眉间似乎有话想问，眼神对着他挑了挑。

“趁着现在有时间，有什么事情想问就问，之后可要忙起来了。”

“大人，您真的就那么确定那个铁匠会答应吗？”安德鲁疑问道。

“在去到那里之前有七成把握，到了之后有九成九。”

“为什么？”

“很简单！债务文件上都写着呢？

一间普普通通的铁匠铺居然比好几间酒馆都要贵，你觉得商人们都是傻子吗？”莱恩淡笑着反问道。

“不是。”

“既然不是，那他们为什么会花那么大的代价买下铁匠铺，而且那么多年过去居然还在克里西斯城没有搬走。”

“我明白了！他们虽然靠着契约把铁匠招揽，但没办法强制他做什么！”

看着安德鲁恍然大悟的样子，莱恩笑着说道：

“没错！当初签订的契约上虽然要求铁匠铺和铁匠捆绑在一起，但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果他想跑总归是能够找到办法。

而为了得到一个心悦诚服的锻造大师，商人们也不介意浪费这小小的铁匠铺来拴住他。”

捋清楚铁匠和债务之间的关系后，安德鲁再次发问。

“可您怎么就能确定他会接受您的提议呢？”

“架子上的武器和铠甲。”艾琳娜看着莱恩肯定的说道。

莱恩笑着点点头，肯定了艾琳娜的判断。

“没错！如果铁匠真的认命，心里憋屈的他必然不会继续效力。

就算是强迫他继续打造武器和铠甲，成品也不有和架子上的那些装备优良。”

解释完铁匠背后的各种联系后，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莱恩的手段和成功的原因。

坐在车门边上的老约翰看着莱恩年轻的样子和他刚才的手段，心里不禁升起一个念头。

或许克里西斯真的能够重现崛起。

同样的，他也在为自己的老朋友铁匠感到高兴，他这些年的坚持也终于迎来了曙光。

至于铁匠不离开的原因，老约翰感觉有一天铁匠会主动对莱恩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