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换骨

从陀舍古帝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萧炎发觉，自己竟然没生出多少意外之情。

回想起萧逸尘那不合常理的修炼速度，以及神乎其技的战斗力，还有他身上那诡异的、能控制人心神的手段。

如果是因为萧逸尘接受了域外邪族的力量，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看到了一些你和萧逸尘的记忆，他身上的，应当是一支名为幻魔族的力量，幻魔族本体乃是一团黑雾，最初，它们在域外邪族中并不算强大，且无固定的形态，但却可以伪装成任何它们吞噬过的物种……”

陀舍古帝停顿片刻，落在萧炎身上的目光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怜悯：“而其最擅长的，就是控制心神和灵魂幻象。”

见萧炎神色恍然，陀舍古帝轻声道：“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他就在你身上下了这道魔印。如今，你应当也发觉出自己记忆的不对劲了吧？”

魔印已被萧炎击溃，不过略一回想，立时便发觉了不同。

当初在魔兽山脉时，黑虬控制着他想要对小医仙行不轨之举，可他明明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碰小医仙一下，原本的记忆里却是萧逸尘在他即将得逞之际赶来救下了小医仙。

而在迦南学院同薰儿的龌龊也是如此，还有遇见魂殿时推药老出去挡刀的叛徒之举……全都，全都是萧逸尘制作出来的幻象！

沉默了片刻，萧炎面上露出一抹难堪的笑，声音干涩无力：“我原先还以为，是我嫉妒心在作祟，见不得旁人比我优秀，比我更受女人欢迎，才会像疯了一般，不管是修为还是桃花，都要非要和他较出个高下来……”

他痛苦的捂住脸，虚无的眼泪从指缝中一闪而过：“却原来是这样啊，是他控制着我去和他比，去做下那一桩桩背信弃义的恶事，用我的卑劣小人来衬托他的优秀无辜，哈，哈哈哈……”

萧炎的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癫狂的程度，连本已经稳固下来的魂体都几度变得虚幻，可见其受到的冲击之大。

见他如此，陀舍古帝叹了口气，再次拨动了琴弦。

又是一阵琴音响起，难听，却神奇的将萧炎几近暴走的灵魂力量安抚了下来。

“小子，既然你已经明白了真相，又何必为此神伤呢？”

陀舍古帝按下还在震动的琴弦，微微一笑，道：“会被幻象所迷惑，从而忘却你们之间的情谊，对你弃若敝屣的人，本就不值得你挂怀。”

“是吗……”

萧炎低声喃喃道，过往的记忆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眼前轮番浮现。

就算是交情最浅的小医仙，他们也曾共同经历过生死，更何况青梅竹马的薰儿，家族中看着他长大的手足至亲，以及观察考验了他心性三年、甚至更久的老师？

这叫他怎么能释怀？叫他怎么去释怀！

萧炎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前辈，您方才说我没得选，其中是否还有其他缘故？”

“……你这小家伙啊！”

陀舍古帝哑然片刻，失笑着摇头道：“还真是……好生敏锐。”

说着，他不待萧炎追问，便将一切和盘托出：“纵然我如今只是一道分神，却也是斗帝的分神，斗帝者，超脱于天地，所以会有一些……嗯，小小的感应，我能感觉到你和他之间的运势纠葛还远没有结束，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天道选择了你。”

回想起在萧逸尘手机中看到的那本以自己为主角的小说，萧炎苦笑着，双手攥紧了拳头：“但……为什么是我呢？”

凭什么他要经历这一切，凭什么他要被人如木偶一般吊在掌心操纵！

“小家伙，气运一事玄之又玄，有些事情……”

萧炎眉心一跳，几乎忍不住就要开口去问陀舍古帝，是否知晓了他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陀舍古帝意味深长的抬起手，凌空对萧炎点了点：“还是莫要去深究的好啊。”

萧炎到底还是忍住了。

就听见陀舍古帝话锋一转，语气莫名：“更何况，以你小子的心性，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难道你能忍住，不去向那个害你落到如今地步的罪魁祸首复仇？”

“小子自然……”

萧炎咧开嘴，森然一笑：“忍不住。”

陀舍古帝满意的得出结论：“所以，我们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选择。”

与此同时，萧逸尘带着美杜莎和紫研，也在古帝洞府外跟烛坤搭上了线。

幻魔族曾在大千世界将祖龙一族吞噬殆尽，凭借着幻魔族那份伪装的能力，萧逸尘装作祖龙一族，成功骗过了烛坤，将自己外来者的身份洗成了祖龙遗孤，还借此得了烛坤的传功，一举晋升到了二星斗皇！

这片地底岩浆乃是陀舍古帝的洞府所在，烛坤在洞府门口搞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陀舍古帝本人。

但如今他的力量不足以彻底击杀萧逸尘，贸然动手只会将他身上的域外邪族逼得提前爆发，届时斗气大陆唯有被侵蚀奴役这一种下场。

更何况，现在给萧炎重塑身躯才是他的头一桩要紧事。

“虽说，你我都没得选。”

陀舍古帝带着萧炎，一路行至洞府中的一处白玉池旁，神色郑重：“但我还是要将一切都同你讲清楚。”

他抬起双手，掌心里绚丽多彩的火焰升腾起来，抖动片刻后，突然分离出了两团火焰来，先后飞向了面前的白玉池。

那两团火焰一青一绿，青色的形似莲花，正是萧炎也同样拥有的青莲地心火。

而绿色的则通透如翠，状若草药，刚一出现，萧炎便感觉到此间的生机骤然变得浓郁了许多。

“这是……异火榜上排名第五的生灵之焱？”

“不错。”

陀舍古帝轻笑一声，待生灵之焱宛若水流一般铺满了整个白玉池后，方才将青莲地心火投了进去，随后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句瞬间让萧炎变色的话：

“你也许不知，我的本体，其实是一朵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