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西门欢在小匠坊中干活,门童小厮递来秋记药铺的秋掌柜派人送来请贴。
他扫了眼请帖,大意是,中秋将至,请他一道赏月,有要事相商。
“就说我很忙,打发了,往后再过来就推了!”他掏了二两银子塞给小厮,叮嘱道。
“欢哥哥放心!”小厮捧着碎银,喜极而泣。
翌日。
天未亮。
这年头没有闹钟,全靠鸡叫和生物钟。
西门欢早起,窗外还黑着,今儿的鸡叫的太早了!
哪个周扒皮干的好事?
既然醒了,他也睡不着,起床打开门,朦朦雾气一股骨脑地冲了进来。
一股凉意袭来,若不是常年习武,肉身强横,差点打起哆嗦。
秋意来,清早有点凉了。
就在此时,他猛然发现桌上放着一枚镶白玉花金钗。
江夫人给的金饰中,可没这个。
这不是自己的东西!
谁放的?
昨晚有人进来过?
他顿觉这事不对劲,只听过有人偷东西,第一次见有人送东西,顿时周身汗毛倒竖。
西门欢小些观察着不大的屋子,周遭、屋梁都没人,床下也没。
他这才小心上前,用布巾拾起金钗。
钗分双股,圆润笔直,手艺精湛,镶嵌精美,只是这玉质钗花有些熟悉,不是凤来仪的样式!
拿到眼前细瞧,“花有九瓣,相叠圆如筒,花心幽蓝如月盘……”
猛然间,他脑中闪现出“幽魂花!”
这吓了他一跳,差点扔掉金钗,忍着心慌,他再度观察四周,真没人?
前世游戏中他曾见过幽魂花,只有那群亦正亦邪的疯女人才会以此为装饰,也就是出身玄阴幽谷的玄女门。
玄女门因行事低调,在中洲没啥名气,甚至许多中洲修士根本分不清玄女门和阴重山仙琼殿,常常将二者弄混。
这两派颇有渊源,皆以女弟子为主,修炼玄阴之气,喜好采他人补元阳修炼。
不同的是,玄女门往往只采一个肾,虽折人阳寿,但还给留条命;而仙琼殿则是将人两个肾一块打包带走,顺带敲骨吸髓将人神魂也炼化了。
因而仙琼殿纯纯就是个魔教,经常为中洲各派追杀,因而也经常会将玄女门弟子误当成魔教弟子。
以信物示人,这是玄女门过来拜会自己?
草是一种肆意生长的植物!
西门欢猜测大概率应当是江夫人和秋娘子等人。
她们到底想从城主府盗取何物?
为何还要分成两拨行动?
就在此时,西门欢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院门被踹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给我搜,一个不漏!”
涌进来的是凤来仪的护卫,领头的正是吴掌柜。
西门欢连忙将金钗收入玲珑中,坦然自若地出门,朝吴掌柜拱手道:“掌柜的,这是?”
吴掌柜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懒得理他,等到各屋子的匠工们出来,这才冷声道:“昨晚金匠坊失窃,有人偷了金饰和金料……”
平日匠坊里做好的金银首饰都会当日交给掌柜验收,只有未做好的才由大师傅保管在匠坊中,而金银两坊白夜都有护院执守。
普通武者根本不可能轻易偷到,显然这次大概率是内部人做案。
这种事几乎每年都有,财帛动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不开眼的。
护院们挨个搜查每间屋子和每个匠工。
西门欢配合搜查,护院也没有刁难,正常查完后:“没有!”
就在此时,有护院在一位金匠工的屋里搜到一包碎金子。
吴掌柜和金匠坊刘大师傅瞧了瞧,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特么的真鸡贼,竟然扣了这么多火耗!
赶上严查,他被抓了典型,由护院们看押。
过了会,搜查完,又查了隔壁院子。
很快有人来报。
“掌柜的,抓到了!”
“是谁?”吴掌柜气急。
“张志!”
“什么?”
……
西门欢没有过去看热闹,照常练拳。
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二日不练,大师兄会晓得;三日不练,对手也会知道。
要的不仅是刻苦,还得持久!
洗漱完,他进门又换了身干衣,锁门离开。
此时,仅一墙之隔的院外,是个巷道,道旁停着辆马车,随着车夫一甩绳鞭,马车缓缓驰离。
西门欢来到伙堂用早饭时,张锤凑了过来:
“师兄,阿志出事了……我就知道他早晚会出事。”
“大师傅没求情?”西门欢闷头吸粥,滋滋有声。
“唉,应该求了吧!但这回闹这么大,他能脱身么?”张锤既有些解恨,又有些担心受到同族牵连。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真是他干的?为啥去金匠坊偷?”张锤有些不理解,明明在银匠坊就算拿了,顶多被大师傅打骂一顿了事,干嘛跑到金匠坊去偷?
“人脏并获,真的假的重要么?你最好及时划清界线,站对立场。银匠坊里正好空出来个匠工的位置,你有机会!”西门欢吃完,放下筷子,拍拍他的肩膀。
“我?”张锤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上工的路上。
张锤跑到他的身侧:“师兄,族叔会升我么?”
“可能不会。”
“哦。”张锤有些沮丧。
“大师傅可能要换人了!”
“啊!那咱们咋办?”
“太阳常照升起!”西门欢仰头望着旭日东升,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
最差的结果是,玄女门会给自己留个肾!
不过是折点阳寿而已,只要拿到极阳魔珏,他就能把缺的肾补回来。
甚至还能更强!
等二人来到银匠坊,护院又将他们打发了回来,停工一日。
这加深了学徒匠工们的议论,显然这次银匠坊怕是有大动作。
西门欢回到小院练武,张锤也跟了过来,鞍前马后的伺候。
“你跟着我,可升不了匠工。”西门欢打趣道。
张锤愣了下,有些尴尬,但依旧继续给他洗衣。
“后天是中秋,趁这功夫,若是谁给掌柜夫人送点礼,问个安,留个好印象……”西门欢好笑。
夫人是老掌柜的女儿,吴掌柜的妻子,对凤来仪有很大影响力。
这也是跟大师傅张锉划清界线,重新站队的好机会。
张锉当年是老掌柜的徒弟,当年他差点成为老掌柜的女婿,结果让吴掌柜截胡了,因而早些年,二人不太对付。
“啊!”张锤又愣了下,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西门欢不管他,继续练拳。
张锤给他干完活,朝他恭敬行了一礼,这才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