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东郊一窝耗子

“哈哈,真是太好了,咱们兄弟几个,又有机会并肩作战了。”

陈时节开朗大笑。

他看一眼垂手侍立一旁的王如缺,笑道:“如缺也来了。”

王如缺连忙上前一拜:“如缺见过陈爷爷。”

别看外貌两人相差也就十来岁,实际陈时节八十多了,妥妥的爷爷辈。

陈时节笑着「嗯」一声,又问王不器:“兄长,方才所说何事来着?”

王不器收起笑容,正色道:“为兄想拜托你暗中查一查这芙蓉城里一个姓元的武者,若果真查到,且报于我知晓。”

陈时节问:“哪个元?元旦之元,还是袁州之袁?”

王不器道:“应当是元旦之元。”

陈时节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芙蓉城武者中有姓元的……兄长无须忧虑,老陈这就安排下去。”

他不问任何缘由,也不想知道这姓元的到底犯了什么事,只要是兄长王不器拜托的事情,他陈时节断无二话,马上照办。

想当年他们哥几个到处找人学武,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毒打,出生入死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其中以王不器最年长,又极有眼界和主见,于是大家都拥戴他为兄长,大事小事都以他为主导。

往后陈时节和老李几个人慢慢练出了真气,武道入了品,相继拜入黑武卒,只有老大王不器掉了队。

虽然后来还多有交往,但随着王不器年岁渐长,慢慢心灰意冷,直至心如死灰、一心等死,便主动断了来往,不愿见他们了。

陈时节唤来一个黑武卒,叫他带几个人在城里暗中访查姓元的武者,尤其多留意外来武者。

那黑武卒抱拳领命而去。

恰巧此时,又有一位高大黑武卒跑步而来,在陈时节面前立正站定,大声道:“陈大人,弟兄们已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陈时节点点头:“好,原地待命。”

王不器见他们黑武卒似有任务在身,便当即辞别:“既如此,老陈你且去忙公务,莫耽误了大事,哥几个回头再找时机一起喝酒吧。”

陈时节好不容易见到老友,自是不愿放他走。

他苦恼道:“也是巧了,镇魔司一早就来人,说是东郊饮马岗一窝耗子成了气候,不止吃了苞米,还掳走猪羊牲畜,昨晚甚至还闯入民宅伤了人命,镇魔司来黑武卒大营提人出城除妖,都尉大人把这活派在我头上了,若非如此,咱老哥俩必须喝一杯再走。”

东郊饮马岗闹耗子?

所谓成了气候,便是说耗子成精变了妖怪。

王不器闻言一凛,这城里尚且有邪祟出没,城外村镇就更别说了,时常有各类妖魔邪祟害人。

陈时节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兄长,你家养马场好像也是在东郊饮马岗?”

王不器点点头:“是那里,也不知道那窝耗子有没有吃我家马儿,不如咱哥俩同行吧,我去瞧瞧养马场。”

陈时节欣然应允。

如今王不器武道也入了品,不再是普通人,一窝刚成气候的耗子小妖,有镇魔司的人出手,还有他们黑武卒围追堵截,断不会有什么凶险。

既然如此,陈时节便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王不器弃了马车,让阿奴先回家,自己和王如缺提刀骑上了黑武卒的战马,一行七八人往东郊饮马岗打马奔去。

王不器已经武道九品入门,气息绵长,加上身子骨也硬朗,年纪虽大,却也没有落后一群黑武卒多远。

倒是王如缺累得汗如雨下,喘气如老狗,连连叫着「我不行了」,早就落后得看不见人影了。

王不器也没去管他,就让他自己慢慢追吧。

惹得陈时节哈哈大笑:“王如缺你这乖孙儿,如此气虚,怎么连你爷爷都不如?”

一个时辰之后,众人下马,饮马岗已然到了。

虽说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聚居在城池内,但也有不少平民散居在郊外,祖祖辈辈土里刨食,渐渐便成了村镇。

饮马岗便是这样一处村子,村里人大多种植苞米小麦等农物,少部分人养马放羊。

放眼望去,那一片片早已成熟等待收割的苞米,全都倒伏了,枝干上哪还有几颗苞米?

走进村子里,老远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最外围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屋内传来恸哭声,房门上也早已挂上了白纸白灯笼。

村民们见到一队煞气森然的黑武卒走来,连忙让开一条道。

陈时节王不器等人慢慢走过去,一眼就看见那户人家堂屋里停着的一具尸体。

其实也谈不上是尸体了。

那张脸被妖物啃得干干净净,四肢没了半截,肚子被白布遮住了,想必底下也是开膛破肚了。

众人不由得心生冷意。

一名身穿青织金妆花云纹绢绣四兽麒麟服,头戴无翅乌纱帽,腰缠玉銮带,腰间悬挂黑色牙牌,手握莽刀的镇魔司年轻校尉,阴沉着脸走出了屋子。

“埋了吧。”

那镇魔司校尉漠然说道。

他扫一眼陈时节,又皱眉不满道:“怎么才来?你们黑武卒干什么吃的?”

陈时节并不想和镇魔司的人起口角,何况镇魔司的人也十分难缠,他们的眼睛长在脑门上,向来不大看得起黑武卒。

他只是微微一笑:“我等稍做了些准备,并非故意来迟。”

那镇魔司校尉名唤顾欢,武道七品,筋骨练得如铜墙铁壁一般,血气极旺,一双细眼极为明亮。

他冷哼一声,并没有多做逗留,快步朝外走去。

远远有声音传来:“还愣着干啥?随我去斩妖啊!别让那一窝耗子跑了,今天若是跑了它一只,老子要你们这些黑武卒吃不了兜着走。”

陈时节看一眼王不器,苦笑道:“兄长且自去养马场吧。”

王不器点点头:“老陈你们快去吧。”

陈时节一众黑武卒立即风风火火跟上镇魔司校尉顾欢,去旁边山里搜寻和堵截那窝耗子小妖了。

这户人家屋子里传出浓烈欲吐的血腥气,女人和孩子伤心欲绝的大声恸哭,实在令人难受。

于是王不器也不想多待了,离开此地,走路前往不远处的自家养马场。

不多时,王不器踱着步踏进了养马场,里边立即有养马场长工老农迎了出来,朝他点头哈腰:“老东家您来了。”

王不器点点头,问道:“听说这里闹耗子,我们家的马儿,可有被吃?”

那长工回道:“这倒没有,只是这几天晚上总是听见有耗子在外面吱吱咯咯笑,实在令人害怕。”

两人再聊几句,王不器便让长工自去忙活,一个人提着刀,绕着养马场转圈。

上千匹骏马,在草地上慢悠悠的吃着青草,偶尔抬头看一眼那白发苍苍的老人,打一个响鼻,复又低头吃草。

秋风徐来,一步又一步,老人的步伐虽蹒跚却又那么坚定。

不知走了多久,王不器抬眸望向远处的青山,似是见到有一抹灰影一闪而没,紧随其后还有几位黑武卒提着刀骂骂咧咧地紧追不舍。

只是这方向,怎么奔养马场来了?

王不器心生疑惑。

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龙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