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回到了公寓,七年前他从家里搬出来和英吉利合租,英吉利有事不能回来时,房间就会乱糟糟的,丢满法兰西的废弃画稿。但现在乐谱整整齐齐地摆在架子上,所有的画作都被收进画夹放进柜子,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他刚刚回来过。
在美利坚那里耽搁太久,今天的直播也只好做罢,法兰西去洗完澡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看那份文件。
游艇上的人来自同一个医学院,一位导师和他的六个学生。美利坚找到的信息显示,这七个人都不曾与英吉利有任何交集,六名学生在船第一次靠岸后,要么回家要么回寝室,根本不存在带英吉利走的可能。
但他们的导师具备这个能力,卫作为游艇的主人,如果有什么情况,船上的人员肯定会先汇报给他,他也有能力隐瞒这件事。英吉利可能被他救走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为什么救英吉利?出于医者救死扶伤的本能吗?如果是他救走英吉利,那他总应该将英吉利送回来。
午夜的钟声响起,法兰西打了个哈欠,勉强看完了本页最后一行字,便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法兰西被闹钟叫醒,铃声是英吉利专门为他弹奏的钢琴曲。昨晚忘记了关窗,法兰西又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醒后觉得脑袋沉沉的,他下意识喊英吉利能不能帮他拿一些感冒药来,却无人回应。他想翻身下床自己去找,却重重地摔到地上。“对哦,英吉利不在,没人会在睡着之后把我抱回卧室了。”法兰西觉得心突然很难受,自己明明经拥有了很多东西,但都不是他在意的,这些东西的存在与消失于他而言都一样。连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心只为英吉利大起大落。
药都放在冰箱上面,最开始,法兰西嫌弃药箱太占地方,不肯备一个在家,但被英吉利劝住了,当时法兰西的个子没有现在这么高,不会太注意比较高的地方,英吉利干脆就把药箱放在了那里。后来即使英吉利离开了,法兰西也还是让公寓保持着他在时的样子。
取下药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感冒发烧要吃什么药来着?
之前自己生病,英吉利好像都会拿来两个红白相间的胶囊和一粒白色药片,又好像是两粒药片和一个胶囊,记不起来,一直都没有留意过这些。英吉利把药递到他面前,他就毫不犹豫地吃了,在这些生活的小事上,英吉利总是把他照顾得很好。
算了,都吃两粒好了。
“喂?好了没?我在你家楼下。”美利坚打来电话。
吃完药,换了衣服,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戴上一个黑色口罩就匆匆下楼了。
“楼下哪里有人?美利坚你属狗吗?”
“你这小区有点破,车开进去太麻烦了,只好委屈您多走几步路到小区门口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法兰西开口的机会,不过今天法兰西确实没什么心情骂人。
上车后法兰西摘下了口罩。
“你这脸色怎么回事,就让你多走两步路怎么能气得白成这样,你没吃早饭?”
“没有。”
“霓虹,等等再走。”接着就是美利坚自以为很帅地开关车门,冲向了一旁的便利店,后座另一边的法兰西被吵得根本没法补觉。没一会儿,美利坚就提着零食回到车上“你凑合吃点,别在我车上出事了。”法兰西看着那一袋子薯片陷入沉思,最后选择了一包饼干,至少还没有那么油腻。
到了公司之后,法兰西的脸色还是很差,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影响,但化妆师快被逼疯了,补救不了一点,有种自己可能随时会被辞退的感觉。
“没关系,这样子就可以了,等下我戴口罩出去。”听见这话,化妆师如获新生,内心感叹这位高冷帅哥如此体谅员工。
“France,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的脸好像更白了。”美利坚在人前收敛了他吊儿郎当的本性。“如果法兰西先生身体不适,我们可以推迟,健康更重要。”加十分“贴心地补充了”后半句。“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大家的时间,毕竟你们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随便推迟呢?”眼看加就要开始劝说法兰西,美利坚很有眼力见地把他喊了出去,给法兰西留了一些时间去调整。
早上吃的药似乎没什么作用,头还是很痛,想补觉也睡不着。法兰西打开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聊天框,对方已经一千多天没回应过他了,最后一次对话是在四年前的七月,法兰西二十岁生日前一天。他说他为他准备了惊喜,他还能陪他一整天。
在时钟的指针全部指向十二时,英吉利发表了新的曲子——一首为法兰西而作的曲子。可就是这首曲子,带走了英吉利。
最新的消息是昨天发出的。
“阿英,今天有在电视上看到我吗?”
“阿英,我拿到一个代言,你会为我开心吗?”
金色的阳光洒在海上,海浪冲刷着沙砾,沙滩不远处有一栋别墅,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二楼的一间卧室。窗帘很厚,即使在白天,卧室还是很黑。房间内,少年脸色苍白。他的手白皙细长,像是专门为演奏钢琴而生,如果手腕上没有那些交错的疤痕,一定会更好看。少年走到门边,将门开了一条缝。一缕明亮的光线照进,刚好可以看到床上放着一台手机,但它已经坏了。虽然它是五年前的款式,虽然它打不开了,但少年并不忍心将它丢掉。
楼下,别墅的主人正在打电话,少年依靠在墙上,躲在黑暗里,听着电视正在播放的新闻。
“美利坚,你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是不是拿我当外人?要不是听说你要和别人家好孩子一起上电视了,我都不知道这事。”
“卫先生,美利坚先生还在忙,如果有事我可以帮忙转告。”
听到是霓虹,卫的心情陡然低落,“也没什么事,你和他说有空了来我这里坐坐。”
电视里,美利坚正向众人宣布代言人。自信,张扬,全然不似二十多年前在医院里扯着卫的白大褂不让他离开的毛头小子。
“美利坚先生,新产品代言人真的会有公司4%的股份吗?”
“当然,这一点在合同里写的很清楚,你们也可以向法兰西先生确认。”
“法兰西先生,第一次为奢侈品牌代言,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这其实也是我第一次接代言,很期待这次合作,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美利坚先生,修建场馆开演唱会也属实吗?”
“那是自然,公司非常重视这次合作以及我们的代言人。”
“先生先生,方便透露一下演唱会的地点吗?”
“这也是我要和大家分享的,诸位请看我身后的大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