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堂屋内静谧而凝重。昏暗的烛光在墙壁上摇曳,照亮了姬陶、原繁和姬璇三兄妹的身影。他们站在一起,彼此无言,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震惊、困惑、悲伤。
那个一直默默伺候他们的大嬷嬷,竟是大哥原繁和大姐姬璇的生母——郐国夫人。这个曾经隐姓埋名、甘愿以仆人身份隐居的女子,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她的去世如同一颗石子被抛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冲击着三兄妹的心灵。
姬陶虽然贵为郑国的新君,表面上手握大权,掌控着国家的未来,但他的地位并不稳固。大哥原繁,身为长子,血统尊贵,是郐国夫人所生。而大姐姬璇,曾为胡国王后。如今,郑国的半壁江山都依赖于吞并郐国和胡国而得。姬陶心中清楚,若稍有不慎,家族内部的矛盾一旦激化,随时可能引发内乱,甚至动摇国家的根基。
郐国夫人的葬礼成了摆在姬陶面前的一道难题。她虽贵为王妃,但多年来以仆人的身份示人,甚至连她生育了原繁和姬璇的事实也被刻意掩藏。姬陶起初并未意识到这件事的复杂性,打算以普通仆人的礼仪安葬她。然而,他没有预料到,这个决定远比他想象的棘手得多。
夜色渐深,姬陶回到了王宫,心情沉重。他安抚了原繁和姬璇,没有声张任何事情,只想着先将大事化小。然而,这个问题并不能轻易搁置。安葬的安排不仅关乎家族的名声,更牵扯到政治上的平衡与稳定。
当晚,姬陶决定拜访他的叔父姬吕。叔父是郑国宗族中的长者,资历深厚,手握重权。姬陶知道,叔父的建议至关重要,决定着郑国的未来走向。
姬陶来到叔父的府邸时,天色已晚,房中灯火通明。姬吕坐在书案前,正翻阅着家族事务的文书。听到姬陶的来意,姬吕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侄子入座。
“叔父,”姬陶拱手施礼,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无奈,“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姬吕一眼看出侄子眉宇间的沉重,微微皱眉道:“陶儿,有什么事让你如此焦虑?”
姬陶叹了口气,将郐国夫人去世的消息以及她隐藏的身份简要地向叔父说明。姬吕闻言,眉头紧蹙,思索片刻后说道:“郐国夫人虽为你父亲隐秘的妾室,但她的身份非同小可。她不仅是你父亲吞并郐国的关键人物,还是你大哥原繁和你大姐姬璇的生母。”
姬陶点了点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感到举步维艰。
“叔父,事情远比我预料的复杂。若不处理好此事,不仅大哥大姐会心生不满,宗亲也可能因此产生波动,甚至威胁到我的地位。”姬陶的语气中透出焦虑和不安。
姬吕沉默片刻,轻轻叹息:“郐国夫人的去世确实是一个难题。她虽为妾室,但功劳不可抹去,尤其是她抚养了你大姐多年,在胡国期间更是多次为大姐出谋划策。若你想安抚大哥和大姐,甚至争取宗亲的支持,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的身份公开,提升她为国夫人,并以抚养大公主的功劳为名,将她葬在你父亲郑武公的身边。”
姬陶心中一紧,眉头深锁:“葬在父亲身边?”
“正是如此,”姬吕点头说道,“你母亲武姜绝不会同意这个提议。她一向对郐国夫人怀有敌意,生前便极度嫉妒她。现在若将她葬在你父亲身边,必然会激怒你母亲。”
姬陶深知叔父所言不假,母亲武姜性格强硬,作为正妻,她对郐国夫人的隐秘身份早已心存不满。如今若要将郐国夫人抬为国夫人,与父亲同葬,必然会引发一场剧烈的冲突。
“但,”姬吕声音坚定,语气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若你想保全郑国的大局,确保家族和睦,你必须做出取舍。郐国夫人的去世,既是一次挑战,也是你稳固大哥大姐支持的机会。”
姬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叔父的话一针见血,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他能够妥善处理郐国夫人的安葬,不仅可以安抚大哥和大姐,还能稳固宗亲的支持。反之,若处理不当,家族内部矛盾爆发,可能动摇他在郑国的根基。
经过长时间的思索,姬陶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依照叔父的建议行事。
第二天,姬陶前去拜见母亲武姜。
“母亲,我有一事相告。”姬陶小心翼翼地开口,目光注视着母亲,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武姜抬头看了儿子一眼,面色冷峻,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什么事?”
姬陶深吸一口气,将叔父的提议一字一句地告知了母亲。刚一开口,武姜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无比。
“不可能!”她猛然拍案而起,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郐国夫人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凭什么要葬在你父亲的身边?我才是正妻,我才是国夫人,她不配!”
武姜的反应早在姬陶的预料之中,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以理服人。母亲的愤怒他能够理解,但郑国的大局不能因此受到影响。
“母亲,”姬陶尽量平和地说道,“郐国夫人虽然是妾室,但她毕竟抚养了大姐多年,劳苦功高。如今她去世,大哥和大姐若心存不满,恐怕会影响家族团结。我们若能妥善处理,不仅能安抚他们,还能确保郑国的安稳。”
武姜冷笑一声,眼中透出不屑:“安抚他们?你竟为了那女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顾了吗?你父亲当年已经封锁了她的身份,凭什么现在要抬举她?她不过是个仆从罢了!”
“母亲,”姬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解释,“我并不是为了郐国夫人,而是为了郑国的未来。我们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而影响国家的大局。”
“郑国的未来?”武姜的愤怒丝毫未减,脸色涨得通红,“你父亲将她隐藏多年,为什么现在要揭开这个秘密?如果抬她为国夫人,别人怎么看我?我是正妻,是国夫人,我绝不会同意让她与我同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