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警察叔叔,我真的只是见义勇为好吧,同一份口供你让我录了两次,就算你再问我十次八次,内容也是大差不差的好吧,干嘛要浪费这时间?”
市公安局内,审讯室。方源无奈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公安说道。
四中距离步行街不远,步行街距离市中心也不远。市公安局也就在市中心,所以方源几人就被两位公安叔叔直接就带到市公安局来了。但是过程中方源耍了个心眼,让自家老爹装不认识他,然后赶紧推三轮车去步行街摆摊。
别人不知道,但方源十分清楚。让警察带走,一上来少不了就是一顿录口供。等一堆事情忙活下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毕竟自己的赚钱大业不能耽误。
果不其然,来到市公安局后方守国只是简单的填了个报案登记表就走了,而方源几个就惨了。
先是那个女孩刘雅萱被一个女警带去一旁好一通安慰和心理辅导,因为女孩到现在还在后怕,都没缓过来。至于躺在地上那三个已经被医院接走了,剩下的方源和三个小混混则被单独带到了审讯室。
然后,方源面对的就是无休止的审问。
听着方源那满是不耐烦的话,中年公安就是眉毛一竖,手掌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
“你给我闭嘴,局里有局里的办案程序,需要你来教老子怎么当一个公安吗?不是我说,我当那么多年警察,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残暴的犯罪分子。三个人,两个轻伤昏迷,一个重伤昏迷。不说你有没有犯流氓罪,就以那三个受伤的就可以告你个故意伤害,进去呆几年。”
中年公安明显不待见方源,对方源语气极其不友善。而方源听了这番话眼皮微眯,看了公安一眼,不再说话。
以方源的阅历岂会看不出这公安是在偷换概念?这事件本身就不是打架斗殴的事,而是有受害者的。所以从性质上来讲,方源这行为算是正当防卫。事件再怎么严重,也不过是防卫过当罢了。
但是这中年公安非但没提几个流氓欺负一个小姑娘的事,而是抓着方源伤人的事不放,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三个小混混闭嘴不肯开口,怕承担法律责任。而那小姑娘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的话无法作为证据。二是这中年公安有问题,想给方源罗织罪名,好帮某些人脱罪。
然而见方源不再开口,中年公安以为自己镇住了这小子,重新坐下冷淡的问道。
“姓名。”
“方源。”
“性别。”
“……男。”
“年龄籍贯。”
方源:“……”
“警官,请问现在几点了?”
方源没再回答中年公安的话,而是抬头四顾,发现审讯室里拒绝连一个显示时间的设备都没有。而整个审讯室除了一块镜子后,就剩下一个不到半米见方的透气窗。
“我问你年龄和籍贯!”
中年公安见方源故左右而言他,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方源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中年公安,没说话,也不再执着于询问时间。一时间,这审讯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警告你,小子,你现在在跟我玩负隅顽抗没用。我们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足以将你送上法庭。现在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别……”
然而中年公安那半威胁半恐吓的话还没说完,方源却淡淡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首先,你如果有足够的证据你就用不着在我面前多费唇舌。一个诡异的举动背后伴随着的是巨大的动机,请问作为人民公仆的你,如此举动,请问你动机是什么?”
“什……什么动机?”
听着方源的话,中年公安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语气里的紧张出卖了他。
方源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其次,你跟我讲办案程序,我也和你讲讲程序。我叫方源,就读于八中学初三,年龄不到十五周岁。所以我属于未成年人,根据法律,未成年人接受问询时,需要父母或者监护人在场。哪怕是只有警察在场,也需要明确告知我拥有的权利和义务。”
方源目光幽幽的盯着中年公安,脸上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是把握了全局,正在嘲弄局中挣扎的猎物。又似是一名棋手,在面对一个想要跳出棋盘的棋子。
总之方源表现出来的淡定和从容,很轻易就让人忽略掉他的年龄。
“你……”
中年公安面沉如水,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干警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中年公安看着方源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和那个干警走了出去。
方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估计与他有关。他也不急,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即他也很随意的站起来拉门走了出去。
审讯室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一个角落里方源找到了饮水器,便打了一杯水喝了起来。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紧张或者不好意思。
然而,就在方源像在自家一样在公安局里随意走动时,在公安局的监控室里,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方源那看似随意的举动。而在白发中年男子的身边,市公安局局长刘国栋正站在那,态度很是恭谨。
很快,白发中年人收回了盯着显示器上方源身影的目光,转而看着刘国栋。神色间,有些玩味。如果方源在现场,一定会发现这白发中年男子居然和他昨天救的那个中年男人有六七分相像。
“我说国栋啊,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这小家伙我看着不错,就别再为难人家了。”
中年男子开口道,嘴角带有一丝慈祥的笑,看着刘国栋。虽然话语间像是在询问刘国栋,但语气里的坚定更像是在通知。
听着这话,刘国栋眉头就皱了起来,还想开口争辩道。
“老师,可是小萱她才……”
“在我国有句古话,叫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你爱女心切可以理解,但你不能恩将仇报。你能叫我一声老师,这个道理我得给你讲明白。”
中年男子看到刘国栋脸上的纠结,继续开口说道。
“人家是见义勇为,这小家伙昨天救了我哥一命,今天又帮了你女儿。于你于我都算有恩,可你想着拿公家的威严压他,可你看他被压住了吗?你看他,处变不惊,逻辑清晰。对上不卑,对下不亢。更难得的是他思维敏捷,遇事思虑周全。知道吗,那个报案人就是他的父亲,但却假装不认识而把自己父亲摘了出去。若无意外,此子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刘国栋听着自己老师的话,脸色更是一变再变。说实话,刚开始收到消息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是愤怒于自家女儿居然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搅和在一起。
可是自家女儿明显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他也不好发火,只能把内心的不满发泄在这几个混混身上了。可是就是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方源,却让他觉得很棘手。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这位一向严苛的老师对对方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老师,这……这个评价会不会有点太抬举他了。”
想到此,刘国栋的心里对方源更是厌恶了起来。
“抬举?呵呵,你是审讯犯人出身,最擅长观察每个犯人的情绪变化和心理状态。你看到这方源有恐惧,不安或者是紧张的情绪吗?如果我再告诉你这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能做到的,你敢想象吗?”
中年男子的话就像是一盆盆冷水,浇在刘国栋的心头莫名火上。顿时就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方源在审讯室录口供的景象。好像,还真的像自家老师说的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