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年轻时与地主赵恒升女儿小翠曾有过一段恋情,但在战争年代,注定外祖父与小翠的爱情是失败的、外祖父没有参加八路军之前常有贼进村抢东西,后来日本鬼子来到周家圩,贼就不敢进村了。
曾外祖父被小鬼子吊在老柿树上时,外祖父才十八岁。站在柿树下的乡亲们一脸悲戚,沉默无语。曾外祖母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被鬼子扔在一边的鼓槌忽然敲响了伴随曾外祖父的大鼓,声震四方,如崩山裂石。小鬼们吓得抱头鼠窜,狼狈逃命,曾外祖母和乡亲暂时脱险。
曾外祖父的死对于一家人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尤其曾外祖母更是肝肠寸断,不思饮食,好象要和曾外祖父一路去的。
曾外祖父走了以后,全家人的生活几乎陷入绝境。
曾外祖父活着时,背着大鼓走遍西南岗。
每次出场演唱都能换回许多铜板。
西南岗都知道他的大名。
他说唱的评书大多数是《说岳全传》《杨家将》《隋唐演义》,也有自编的《近代春秋》。
他本来想把自己的本事传给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外祖父。
可外祖父觉得,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说书艺人不顾民族安危四出说书,不是明智之举。
曾外祖父所熟悉的西南岗,是由许多岗岭组成。高高低低,很像丘陵。海拔约在六七十米,最高点有说在双营镇王家铺后,也有说在王家铺南面五里的赵圩,说法不一,也难有一统一标准。
西南岗的泥土有红黄黑白四种颜色。白如玉,黑如墨染,黄似涂釉。说到红,有人很快联想到烈士的鲜血。的确,古往今来,发生在西南岗的大小战斗数不胜数。以曹操屯兵而得名的双营镇远发生过吕布射辕戟,近发生过合击赵圩王家铺战斗。
捧着这些泥土,会使人产生许多联想。
四种颜色的泥土,黄泥白泥最有韧性。你随便挖上一团泥,在手心任意搓揉,可以捏出各种形状的东西。西南岗人的性格特别像这种泥,充满了韧性。
有人说你可以打败一个人,但不可以降伏一个人的意志。这句话用在西南干身上特别适合,在那炮火纷飞的年代,很多像曾外祖父那样的人,在鬼子的刚到面前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投降。
走进西南岗,你会被那一岭一岭的高坡地感到惊奇。
他就像西南岗人折不断的脊梁。
在那贫困的年代,即使少吃无穿,西南岗人也恪守着饿死不做贼的古训。
西南岗就像是一个人沉睡大地的怀抱,在亘古不变的永恒里沉默无言。纵然时间的长河不停流淌,多有变幻,西南岗却是越来越高大巍峨,永远地屹立在人们的心中。
如今的西南岗在省政府多年来扶持下,变的美丽而又富饶。
曾外祖父常给外祖父述说西南岗各个乡镇的奇闻逸事,神话传说。比如发生在王集的张郎休丁香。
曾外祖父是唱大书的,说起那些故事更是拿手。外祖父时常在曾外祖有声有色的讲说里神游天外。
可以说外祖父是在曾外祖父讲说的故事里长大的。
一直到曾外祖父去世,外祖父才终止少年的快乐时光,开始担起复仇与家庭生活的双重重任。
曾外祖父死的那年,外祖父刚好十七岁。
外祖父长得结实,看上去像个壮小伙子。
在曾外祖父被吊死的前几天,外祖父去了趟洪泽湖。
那年头粮食不够吃,很多人到洪泽湖挖藕。
白白嫩嫩的藕节挑回家,一家人不用再愁吃不饱饭。
看着人家挖藕,外祖父也要到洪泽湖挖藕。
曾外祖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去挖藕,我不放心。”
外祖父说:“小日本不是还没有到西南岗么。”
在外祖父的意识里,西南岗很大。西南岗之外的世界更大。
曾外祖母说:“谁能说得准,小日本什么时候打到这里。”
外祖父说:“挖藕很快的,一天一个来回。”
曾外祖母说:“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外祖父说:“有人和我一块儿去。”
曾外祖母说:“谁?”
外祖父说:“周大壮。”
外祖父说的周满东是二曾外祖父的儿子比外祖父小一岁,但身材几乎与外祖父一般壮实。
曾外祖母还是不同意。
她总认为外祖父未成年,周大壮就更小了。
外祖父的决心已定,虽然曾外祖母不同意。但他还是用坚定的口吻:“反正我是要去的。”
曾外祖母说:“唉,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爹爹外出说书挣钱,你在家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回来我怎么交待?”
外祖父说:“我这么大了。爹外出挣钱,我怎么好在家闲着?”
曾外祖母拗不过外祖父,只好点头同意。
外祖父去找周大壮。
周大壮家与我外祖父家,只隔着一道山墙。
听说去洪泽湖挖藕,周大壮的父母一起站出来反对。本来周大壮的父亲已经从洪泽湖挖回了一挑藕,不用儿子辛苦了。
周大壮继续哀求父亲。
曾外祖父经不住周大壮软磨硬泡,最后只好同意。
本来他想带上外祖父和周大壮去洪泽湖挖藕。可是上百里的路,已经折磨得他心筋疲力尽了。
外祖父跟着周大壮要一起外出挖藕的消息让两个小外祖父知道了。
他们一个是外祖父的弟弟小丁,一个是周大壮的弟弟小豆。
小丁长得像他的名字,高挑细长,白面皮儿,长方形脸,高颧骨,细长眼睛,眉毛浓淡相宜。
小豆长的也像他的名字,五短身材,皮肤黝黑,长着一张娃娃脸,牙白唇厚,清目纯瞳天真无邪。
两个孩子要跟着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两家大人说啥也不同意了。
外祖父和周大壮也不同意。
大家一致认为,两个孩子去是累赘。
两个孩子不高兴。
两家大人就对自己的孩子说再过年吧,他们身体长高一些,就让他们去。现如今,让他们在家里等待哥哥挖藕回来,好好享用便是。
两个孩子终于被说服。
外祖父和周大壮准备好筐扁担和挖藕用的木铲。
鸡叫三遍,外祖父和周大壮带上大人准备的窝头,挑上柳条筐上路了。
天还没有亮,四下里一片黑暗。
高低不平的小路上响着外祖父和周大壮的脚步。
曾外祖母本来要送出庄的。
外祖父不同意。
他说你再送还能把我们送到洪泽湖。
曾外祖母想想也是。
临别时,曾外祖母交待外祖父早去早回。
外祖父说他记下了。
到了村口,外祖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侧耳细听,是个女孩子的声音,细弱而清脆。
外祖父站住脚。
周大壮也立住脚。
黑暗中,跑来一个人影。
很快,那人影来到了外祖父和周大壮面前。
外祖父对那人影说:“小翠,你怎么来了?”
小翠是地主赵恒升的女儿。
看小翠发呆,外祖父又问了一句。
小翠答非所问地说:“你们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外祖父说:“一天一个来回,又不是去了很长时间。”
小翠说:“这可是你第一次外出。”
外祖父说:“这算什么外出?”
小翠撒娇地说:“还能嘴。这兵荒马乱的。去那么远的地方挖藕,谁放得下心啊?”
外祖父说:“不说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小翠却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外祖父说:“你不去挖我行吗?如果你家里断炊了,我可以让我爹送一点粮食给你家。”
外祖父感觉到阵阵暖流涌上心头。
他也知道这是小翠对他的爱意,但是他怎么能够接受赵恒升的馈赠呢。
在整个周家圩数赵恒升的地多,最有钱的也属赵恒升。
但是要说抠门,也属赵恒升了。
一条裤子,赵恒升可以穿上十年八年,一顶礼帽陪着他大半辈子。
人给他干活,多一分钱不给。
有人找他借钱,如果没有利息,一分钱也借不出来。
他生活朴素,饮食上不近晕腥。一锅稀饭能喝几天。
下饭的菜也仅是腌萝卜咸白菜之类。
给工人吃的更差。
很多人不想给他干活,但在那个年头,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干。
所以,赵恒升与庄上人关系并不好。
与外祖父家的关系自然也不大好。
所以,小翠一直不敢对她爹说她喜欢外祖父。
赵恒升只想给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如果女儿嫁给一个穷人,按照赵恒升的说法,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象外祖父,赵恒升仍然看不上眼。
毕竟曾外祖父是个唱书的,没拥有他那样多的土地。曾外祖父的家里也没有人在国民党里面当兵。
外祖父和小翠的心里一样,他也不敢接受小翠。
很多时候都是小翠来找他。他从来没去找过小翠。
小翠家与外祖父家隔着一条沟。
那条沟贯穿南北,从赵恒升家门前流过。
前低后高的地势适宜居住。从地理学上讲,是块风水宝地,使赵家家业兴旺。
一个沟东,一个沟西。
外祖父常常在沟东向沟西望。
赵家高大宽敞的房屋,时常让我外祖父产生了畏缩心理。
他很难想象,一旦赵恒升知道他的女儿小翠在暗恋他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常举动。
也许他会把小翠关在屋里,永远不让出来。
也许他会通过小沟上的木桥,来找他的母亲,像他的母亲原告他的女儿不可能嫁到他们周家,而且还会说上一些带侮辱的话。
他将接受的是母亲的一等训斥。
从小到大,外祖父最害怕母亲训斥。
所以外祖父很少受到曾外祖母训斥。
小翠还靠在外祖父的怀里
外祖父既着急又担心。
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周大壮也着急了。
他几次催促外祖父快走。
外祖父便推推小翠说:“你回去吧。我们要赶路呢。”
外祖父推了好几下,小翠才抬起头说:“你快去快回啊!”
外祖父说:“知道了。”
小翠还有些依依不舍。
外祖父只好推开小翠,弯腰去拾扁担。
小翠忽然哭道:“志强哥。我等你回来。我生是你周家人,死是你周家鬼。”
外祖父愣住了。
他知道小翠爱自己爱的死心塌地。是任何势力都不能阻挡她对他的爱。
“走吧。”周大壮说。
外祖父挑起两只柳条筐,抬步向前走。
小翠在后面喊:“一定回来呀。”
外祖父说:“会回来的。”
曾外祖父最后一场书是在双龙镇唱的。
双龙镇是西南岗东南端的一个大镇。盛产白酒。滔滔的淮河水为酿酒提供了良好的水资源。
双龙镇人引以为豪的就是双龙大曲。双龙大曲畅销全国各地,闻名遐迩。
双龙镇地形险恶,有两条龙形的高岗组成。
双龙镇市场繁荣,人口众多。
走进双龙镇你便会为那盘山环绕星罗棋布的老式民居惊奇。
每当暴雨时,洪水急流而下,形成一条小溪流,在巷弄间游走。如遇高台,便飞流直下,长短有致,仿佛瀑布。
树木矮小,晴朗的日子里,大多数的房屋洒满阳光。
此镇虽然聚财,有很多富户商贾,却不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这里的人爱听书。
也许他们觉得听书是他们消遣的一种最好方式。
的确在那个年代,没有太多的娱乐方式供人们选择。
只要是大集,或是庙会。
除了一小部分人去庙会凑热闹,大部分人揣着两吊小钱走进书场。
书场的地点大都在僻静的地方。
只要有一片干燥的土地,便可以形成一个露天书场。
这里离集市不远,相对安静。
冬天里,大多选择向阳的坡地。
夏季就找树荫浓密的地方。
曾外祖父是在冬天到双龙镇唱书的。
他选的是一户居民的门口。
地势平缓,用行话叫流水地。
门口有一棵二尺粗细的枣树。
主人说这棵枣树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这么粗。
场地宽敞,来听书的人也很多。
曾外祖父唱的是自编的《近代春秋》。
从1840中英鸦片战争开始一直唱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当唱到泱泱中华列强欺,不经潸然泪下,声音嘶哑。
听众们也都心中难过,哀叹时局艰难,国家风雨飘摇,民生凋敝。
当时日本鬼子占领了中国很多土地。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
曾外祖父还没有唱完,大家都义愤填膺,发誓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曾外祖父一直唱着。
唱的云来雾去。
本来是和风煦日的晴朗天气,突然之间好像要下雨。
阴风怒号,带来阵阵寒气。
但是没有人觉得寒冷。
他们的心思都在曾外祖父所描述的人物和故事情节上。
忽然,集市上传来了零乱的枪声。
赶集的人四散逃跑。
曾外祖父止住了鼓声。
手中的钢板霎时停止了摇动。
所有的听书人,都向集市望去。
“鬼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鬼子来啦!”
“鬼子来啦!”
“鬼子来啦!”
很多人都跟着喊,同时拔动两条腿拼命向前跑。
集市上很混乱。
大家没有一个逃命的具体目标。
有的人跑着跑着就中了敌人的子弹,跌倒了。
也有的人被鬼子追上,一刀戳死。
小孩和妇女首当其冲成了鬼子的战利品。
听书的己经跑的差不多了。
曾外祖父已经收好了鼓架和鼓。
当他背着大鼓要离开书场的时候,却见几个鬼子向他这边冲了过来。
曾外祖父拽开步向枣树跑去。
他要借着枣树与敌人周旋。
鬼子已经冲了过来,并且向枣树开抢。
曾外祖父背靠着枣树,甩动鼓槌向一个鬼子掷了过去。
鼓槌好像一只利箭,直飞过去,插在了小鬼的脑门上。
小鬼子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鬼子看了看地上的小鬼子,然后上好刺刀向枣树走过去。
他们想抓活的。
他们也知道外祖父的手里只有一个鼓槌。
但是常识总会使人犯错误。
曾外祖父已经从腰上抽出了另一支鼓槌。
在他腰眼四周捌着十几根鼓槌。
这些鼓槌就是武器。
一个外出谋生的人,没有些本事,不预备些防身武器是不行的。
谁知道他用这些鼓槌打伤打死了多少拦路抢劫无恶不作的人呢。
眼看几个小鬼子靠了上来。
外祖父突然连发六根鼓槌。
六根鼓槌象前一根鼓槌一样,并排插在了六个鬼子的脑门上。
六个鬼子哼了一声,都倒了下去。
曾外祖父从枣树背后跑过来,从鬼子们脑门上拔下七根鼓槌。
擦去鼓槌上的血迹。
曾外祖父正要把鼓槌插到腰间,突然从那边飞来一颗子弹,擦着耳边穿了过去。
曾外祖父一愣。
接着又一颗子弹飞来,又擦着曾外祖父的头皮飞了过去。
曾外祖父连忙卧倒。
集市上,一些小鬼子端着枪向这边跑来。
看来不跑不行了。
曾外祖父爬起来向房后跑过去。
那些鬼子就追过去。
曾外祖父跑出了双龙镇,但是那些鬼子仍然远远的跟着。
出了双龙镇是高高低低的荒野。
几乎没有藏身的地方。
曾外祖父只好拼命地向前跑。
那些鬼子望着曾外祖父的影子,舍命追赶。
从太阳直南到太阳大偏西,曾外祖父跑了一两个小时,差不多跑了一半的路程。
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
曾外祖父气喘吁吁,却不敢跑进庄子躲避。
他实在不想把鬼子引到庄上,祸害人家。
鬼子越来越近。
曾外祖父不敢再犹豫,顺着庄东头的土路向前跑。
他打算先将鬼子引开,等到天黑再进村。
如果不遇上麻烦的话,天黑的时候,他差不多要回到周家圩了。
前面仍然是岗坡荒地。
曾外祖父继续拼命向前跑。
他决心把鬼子们甩开。
论跑步,周家圩没有几个人能跑过曾外祖父的。
曾外祖父个高腿长,行动敏捷。
他曾经在田野里追赶到一只兔子。
如果让他参加田径运动,不拿冠军也要拿亚军。
从双龙镇到周家圩40里路,要走的话,需半天的功夫,要想完成这样的长跑,不仅要有健壮的体魄,更要有坚强的意志。
曾外祖父与鬼子们比的不仅是速度,更是体力与意志。
不知不觉,太阳西落,天黑了下来。
曾外祖父擦了把头上的汗珠,继续向前跑。
昏暗中,他看到了一个村庄。
凭直觉,他已经摆脱了鬼子。
这个时候进庄子,鬼子们不会发觉。
但很快,曾外祖父发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他进村不久,鬼子们就叽哩哇啦地闯进村子。
天虽然暗了下来,但是有很多人家都亮起了灯,如果不小心,还是能被鬼子发现的。
曾外祖父藏身的是两户人家间的小弄道里。
弄道狭长,仅容一人通过。
如果敌人从两头堵住出口。
将插翅难飞。
那样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这两户人家。
曾外祖父决定离开弄堂,打击敌人,保护村民安全。
这一次追赶他的小鬼子人数远远超过他第一次杀害鬼子的人数。
如何才能击败那些鬼子呢。
曾外祖父前思后想。最后跑出弄堂,向鬼子们扔去了一块坷头。
“炸死你们。”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曾外祖父是舍不得用鼓槌的。
他扔坷头,不过是想把鬼子们引开。
鬼子们果然中计。
他们见有东西落在地上,以为是手榴弹,齐刷刷地卧倒在地。
好久,也不见手榴弹爆炸。
鬼子们知道上了当。
当他们爬起来时,发现好些人影正往庄外跑去。
当他们要去追赶的时候。
从那边又扔过来一个东西。
伴随着一个人大喊道:“刚才炸不死你们这回准能炸死你们。”
鬼子们惊恐不已。
他们不知道向他们扔东西的是谁?怎么知道这回扔来的是不是手榴弹?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像刚才一样齐刷刷地卧倒。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手榴弹炸响。
鬼子们气得哇哇大叫。
他们爬起来后,就胡乱地向四周开火。
其实曾外祖父已经躲了起来。
庄上人都跑的差不多了。
庄子上只有小鬼子和曾外祖父。
小鬼子们面对一所所空房子,暴跳如雷。
他们本来想逮住了曾外祖父,然后再洗劫这个村庄。
现在既不见一个庄上人也不见曾外祖父。
折腾够了小鬼子们,只好自己动手弄点吃的,歇息歇息。
这些小鬼子们也实在太累了。
他们在一户人家窝头稀饭填饱了肚子之后,坐在桌边不想起来了。
困意一正正地袭上来,眼皮子直打架。
但是又不敢睡。
曾外祖父在村子里,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隐患。
他们担心一旦睡去,曾外祖父会把他们来个一锅端。
毕竟曾外祖父的本事,他们已经见识过。
不睡觉,他们又实在扛不住。
最后他们派两个人轮流站岗放哨。
有人站岗,小鬼子们睡得很踏实。
曾外祖父在一户人家的空房子里,吃饱了肚子。
他很愧疚。
因为他一个人,害得一个庄子人全部连夜逃亡,连一顿晚饭都没吃上。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是走是留?
想到这个问题,曾外祖父谨慎起来。
凭直觉,小鬼子应该还在庄上没走。
既然小鬼子还在庄上,他若有所行动,小鬼子一定会发觉的。
但是小鬼子会在哪呢?
曾外祖父用耳朵听了听四周。
庄上一片安静,好像没有一个活的生物。
曾外祖父想那些小鬼子已经睡了。
既然小鬼子们已经睡了,他也该休息了。
这跑了大半天,又紧张又劳累。
曾外祖父头枕着鼓就睡着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村子里仍静悄悄的。
曾外祖父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那些鬼子还没有醒来吗?还是他们已经走了呢?
假如那些鬼子已经走了,走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
曾外祖父又有一些后怕。
在他熟睡的时候,鬼子们竟没有发现他?
假如发现他的话,他现在可就惨了,说不定已经被小鬼子们弄死。
想着,曾外祖父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脚还没有跨出门,又停住了。
如果鬼子还在村里,一定在村口设岗哨的
他想先观察,如果村子里确实没有鬼子,再走也不迟。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村口并没有鬼子岗哨。
曾外祖父大胆向庄外走去。
还没有走出庄子,鬼子们就撵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