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本鬼子阴魂不散!”二牛听到日本鬼子,牙齿咬的嘎吱响,从山海关出来,那么多弟兄死在日本鬼子枪口下,他怎么不恨日本鬼子。
二牛快步走到床榻边缘:“连长,你身体怎么样了,要不俺背着你?”
“恢复的差不多了,二牛,你去拿枪。”陈政迅速说道。
“陈长官,衣服。”孙老汉把衣服放在床头,“你们快收拾,我去村头看看。”
孙老汉临走之前,拽了把小孙子。
二牛把藏在墙角的枪拿出来,拍打子弹袋上的黄土,吹了吹手榴弹,别在腰间,“连长,都收拾好了,咋整,跟小日本鬼子拼了!”
陈政换好衣服,把藏在床底下的驳壳枪和子弹贴身放好,“拼不得,要是被日本鬼子发现这个村子藏着国军士兵,这个村子的老百姓都活不了,真要打,也要把村子里的老百姓全部撤走。”
很显然,两人没有这样的能力。
从孙老汉院子里冲出来,陈政立刻切换到上帝视野,没发现日本鬼子的身影,但此前他让二牛把村子周边的地形摸了遍。
灰色的战争迷雾虽然笼罩了二牛曾摸过的地方,除了看不到人以外,依旧可以看得到地形和房屋。
陈政果断选择方向:“往西边走,先出村子!”
二牛把枪背在身后,一马当先向西边冲去。
村子大都是茅草土墙屋,排列的较为凌乱,穿着厚厚粗布,有的衣服里裹着稻草,头戴脏兮兮毛巾的村民蹲在门口,地面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罐。
黝黑的脸庞,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世界的基调都是灰色,带着几分压抑。
陈政躺在床上不觉残酷,亲眼看到那一张张黝黑、得过且过的脸庞,旧社会生存尚且艰难,残酷的战争带来的阴影又会使得多少人失去家园、亲人、朋友和性命。
如果他生在这个世界,而并非来自未来。
灰蒙蒙的世界,战争的阴影,疾病、死亡、压迫、剥削,没有希望,看不到未来的路,只剩下绝望相伴。
二牛习以为常,他在旧时代出生,在旧时代生活,对周遭一切再熟悉不过。
德胜爷爷改天换地,或许就是因为这般。
陈政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军阀割据、异族侵略,此间民不聊生,吾辈自强,改天换地!
出了村子,华北地势平缓,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平线唯一能遮掩视线,是那一排排杨树林,像是整齐队伍。
黄土小路弯弯曲曲,从村子里延伸出来,道路上瞧不见人影,清冷凄切。寒风没有山体作遮掩,打南边吹来,刮得人脸生疼。
西北奔驰一里地,陈政带二牛钻入一片野林,枯叶铺了一层,踩着枯叶,又从树林钻出来,他的心才渐渐放松。
“有了这片林子遮挡,就算日本鬼子在村子外,也不会发现我们。”
疾行百米,一声突兀的枪响,从身后空旷的野地传过来,传递很远很远。
陈政猛地停下,扭头看向身后,问道:“二牛,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枪声?”
二牛神色紧绷:“连长,你没有听错,是枪声,跟咱们的汉阳造枪声不一样。”
陈政立在原地,上帝视野下看不清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枪声犹如一支利箭直扎心脏,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一面为村民的安全担忧,一面又在是否要回去看一看而纠结。
对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村子就是一道鬼门关。
战争不是儿戏,日本鬼子也不是抗日神剧里的描边大师,他们大部分接受过初中教育,很多人上过军校,能够熟练的操作各种武器装备,看得懂地图,可以制作复杂的战术计划。
大部分日军士兵都有过大量的实弹打靶经验,对比之下的国军士兵,由于武器装备稀缺,很多人在上战场之前,都没开过枪。且在真实的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为消灭一名日军士兵,往往需要消耗大量的子弹。
某些战役中,甚至需要数百甚至上千颗子弹才能击中一名日军士兵。
放近再打的策略,除了弹药稀缺不浪费子弹,近距离的肉搏反而比对射更能有效的毙敌,多数对日军的伤亡,不是通过射击,更多的是通过残酷的贴身肉搏。
很多人都被抗日神剧蒙骗,以为日军是纸老虎,单是‘日军每一个士兵都能单独绘制地图’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日军的可怕。
陈政思绪杂乱,他担忧村民安危,在是否过去摇摆不定。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伴随着烟雾滚滚,死死的压迫着陈政的神经,牙关紧咬,心头一横:
“二牛,走,回去!”
......
血与火,一片烟雾的废墟。
山下呆呆的看着老太太在一片废墟的烟雾里,抱着孙子的尸体,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老太太安静的坐着,神色麻木。
他身后一个分队的日本兵,没有人敢走过去,再刺老太太一刀,大家都站在那儿看着,听着,默默无声。
只有燃烧着的房屋劈啪作响......
山下是一名新兵,为帝国开拓疆土而‘光荣’参加圣战,和他一同乘军舰离开国土的士兵不计其数,他们曾在军舰上欢庆,要为帝国奉献一切。
他刚踏上异国国土,便被这个国家的美丽所震撼,广袤的平原,高大的山脊,郁郁葱葱的山林,晨间有白雾作伴,夜幕有月光拌眠。
好景不长,前线急需兵源,他被安排到山田伍长的队伍里,并跨过山海关,准备随时支援前线。
由于缺乏实操,山田伍长便带着他们来到村子,把一百多名男女老幼驱赶到一起,面对日军的包围,人群沉默无声。
山田伍长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分队长,他曾跟着部队参加过31年圣战的开端,他的嗓门很大,用吼出来的声音命令:“开始吧!”
伍长命令山下把面前仅七八岁的小男孩刺死,山下面色发白,端着装有刺刀的三八步枪迟疑,始终不敢把刺刀刺过去。
“混蛋,你给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丢脸!”
伍长大怒,大喊一声,拉出那个孩子就是一刀,孩子没吭一声,鲜血侵染身上脏兮兮的灰袄,看不清那是血,还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