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诸般散手

大日正值长空。

无穷的光热正自天际而落，蒸发着大地山川之间的水汽。

佛山，柳青街。

街尾处有一座宅院，占地颇大，平日并无人居住，只是近日被精武会承包，才有客人入住。

院落内，一颗老树蟠扎。

大片斑驳光影自林冠投射而下，于林叶之中变换着形体。

呼呼~

风声徐徐，吹动花草簌簌。

罗森从沉思中醒来，缓缓睁开双眼，长吐一口杂气，舒缓胸腹之中的点点不适。

几个呼吸之后，方才恢复。

武术修行，并不只是站桩练拳。

吃饭，走路，拿刀练枪，听声辨位，都是重中之重，是行走江湖的重要手段，不容忽视。

至于精神修行，冥想之法。

罗森自搜集到宫羽田这位老江湖，占据半壁江山的中华武士会会长的记忆和信息之后就知道。

除去少许安神养神的法子，真正和武术挂钩的，一个都没有。

“此方世界，虽有武术，但其发展实在是太过初级，还处于萌芽阶段，没有足够的底蕴积累。”

“真是令人惆怅啊……”

罗森心中思量，不免有些郁闷。

明，暗，化，丹。

这是眼下世界修行之道的四个境界，与他根据诸多武者知识和修行经验总结而出的，相互映衬。

可在诸多细节上，却与他所想相差甚远。

不说冥想法这种稳固精神的修行之术，就是呼吸法这种调节呼吸，引导体质的法门，也从未现世。

近乎所有的修行方法，都只是锻炼身体，听劲摸劲。

其他的，少之又少。

“看来千算万算，还是要我自己开创武术之路，或许最后，传道天下，用的，还会是我的法子！”

些许失望过后，罗森很快调整好心态。

没有冥想法，那他就造，没有呼吸法，那他就去学，虽然花费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但他相信，若是自己能够将收集而来的所有修行知识和经验全部融为一体，化作燃料薪柴。

也未必就不能够谱写出属于自己的武道路途！

哗哗~

罗森单腿一扫，卷动花草簌簌，同时借势起身，立于院落之中。

呼，

吸。

沉腰立马，气运丹田。

于胸腹鼓动之间，罗森双臂微微摆动，自空中划出大小太极，带动全身筋肉为之运转。

推拿，拉伸。

腾挪，运气。

罗森推动拳桩之际，一道道暖意，也自升腾起来。

随着肌肉的拉伸，不断的自百骸之中流转，经由筋骨，四肢，最后形成循环，亦或是释放开来。

砰砰砰！

罗森挥拳而击，合掌便劈。

四肢百骸，肌肉筋骨的力量都在一瞬之间被统合完成，拧成一股，继而击打而出！

“劲力的奥妙，真是无穷无尽……”

感受着体内无比凝合的力量，罗森心中感叹道。

自他修成暗劲，每每催发，都能够感受到身体之内，一股股游散力量自身体各处聚合。

不断的收缩，凝聚。

一来二去间，罗森对于劲力存在的感受，如何更加有效率的运转和使用，都更上一层楼。

了解的也越发深刻。

“此界修行之道甚微，噬界之书带给我的便利，很难长久……”

推打拳桩间，罗森也在思考。

如宫羽田这般人物，几乎已经问鼎武林江湖最高之人的存在，武术修行也不过是暗劲。

化劲之上，更是没有哪怕一位。

如此一来，就很难借助噬界之书的能力，一直快速成长，凭空浪费了烙印信息的能力。

“或许，我也该考虑统合诸法，推演出属于自己武功？”

念落之际，罗森动作随之一变。

原本自空中虚画太极的双臂徒然一转，腰腹绷紧，肩膀下压，搅动周身气流鼓鼓作响。

劲力勃发，犹如弓弩连射一般。

拳影所过之处，连珠炮也似的炸响连绵不断，搅动气流啸动如鼓。嗡鸣不断。

罗森有时擒拿推掌，有时则握拳劈挂，掌风如刀，不时脚下也自腾挪，展露出复杂步法。

同时，下意识的调整着呼吸。

一呼，一吸。

一吞，一吐。

罗森能够感受到，自身的呼吸节奏在发生变化，连带着身体躯干，都似乎迸发出全新活力。

手下力道，再度增加几分。

“所谓劲力，乃是身体力量高度凝合之后的统称。暗劲则更高一步，在其中加入了呼吸和脏器的力量，与心灵意志配合，更有几分神妙。”

“据我演算，暗劲应当有三重境界，当劲力能够自如的渗入四肢，躯干，筋骨皮毛，最后巅峰圆满之时，暗劲就能够贯穿周身，渗入骨骼，修成化劲，虎豹雷音的功夫。”

“对照下来，我便是处于暗劲练透四肢的状况，相信不需多少时日，就可将劲力练透全身。”

罗森自我估算着修行境界。

暗劲的修持是个水磨的功夫，需要一点一滴的打磨，感受劲力的运行，继而贯穿筋骨，周身皮毛。

使得周身百骸，都可催发暗劲。

有着诸多人的修行经验，纵使其中武者数量不足十指之数，暗劲武者更是只有宫羽田一人。

但也足以让他获益良多，不会困足在此。

“万般武功，万般形体，千百种动作，我只取其中之意，化为己用……”

罗森心底泛起点点涟漪，不知几许的光幕之中，流出大量的信息，被他不断的消化，吸收。

原本繁多的招式，也开始精简。

从一招一式，到每一个路数的动作，呼吸节奏，形体，肌肉动作，都逐渐开始合众为一。

直到某一刻，罗森忽然止身。

所有的动作，拳法路数，桩功招式，仿若融入骨血一般，都尽数归于体内。

吐纳，踏步。

凝神，出拳。

全身的力量，所有对于武道的激情，都在心神凝聚到极点之时凝为一体。

继而，倾泻而出！

砰！

只自一瞬，犹如擂鼓轰鸣之音，赫然于耳边炸裂开来！

噗噗！

道道闷响也于轰鸣中暗藏，一并响起。

拳风鼓荡，竟是压的绿草折腰！

呼！

罗森轻吐一口气，挪开脚掌。

只见地面之上，浅浅的脚印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孔洞，以及些许碎石崩裂的砂石。

与此同时，罗森自我测试。

只觉劲力通达，已然覆盖胸腹肩背，收发随心，距离练透筋骨皮毛，也只差一步。

“很好，只差一步我就可将暗劲练的完全，距离练成化劲，虎豹雷音，也只有一步之遥。”

罗森有些期待。

化劲不同于明劲暗劲那般，体力增长困难。

一旦劲力化入骨骼，就能够大幅度的刺激身体，激发潜能，甚至于更进一步后，练髓练脏，进行换血。

一步步的突破人体极限。

即便是在其他修行武术的世界，化劲的层次也不算低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森眉头一挑，随后收拢好气息，沉声道：

“进来罢。”

吱~

木门开阖间，一人踏步而来，于三丈之外停下，随即对着罗森，遥遥一拜：

“道主，事情已经办好。”

来者是一位青年，约莫二十余岁的汉子，一身黑衣长袍，纹有黑鸦纹路。

显然，也是黑翼众的人。

“嗯，做的不错。”

罗森点点头，转而问道：

“那马三负伤，之后动向如何？”

“回道主，这马三被您重伤，又因擅自对您出手，已经被那宫羽田喝令封藏，无缘中华武士会会长的位子。”

青年拱手回道。

马三出事的消息并不难寻。

毕竟区区一家酒馆之中，就有数十具尸体堆积，作为唯一的活人，想不引起注意，都不可能。

“果然吗？”

罗森眸光微动。

他此行而来，并没有带太多人，只有少许随他而来，散布在这佛山，搜集情报，收集各种信息。

放走马三，本就是他故意而为。

现在收集到信息，果然不出意料，即便有着他的参与，某些‘走向’依旧有条不紊的发生着。

“大势不可改，小势由可为吗？”

罗森幽幽长叹一声，望向北方的天空，眼底浮现出道道杀机：

“可我，偏要试上一试！”

……

庭院中，数只木人设立。

周围还有梅花桩，兵器架，以及诸多习练武功的用品。

砰砰砰！

一道人影正自击打木人，其动作灵活，速度极快，双手交替攻杀，每一击都打杀在致命穴位之上。

不偏不倚，没有丝毫错位。

不过呼吸之间。

木人就被打的连连颤动，一道道残影之间，穿插着拳掌无情。

片刻后，方才罢休。

此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缓步而来，端着一盆透底的清水，还有一条毛巾，随后离去。

“没成想到，中华武士会的宫老爷子时隔多年后，再次来到佛山。”

叶问笑着拿起毛巾，简单的擦了下手和脸，随后进入厅堂之内，小酌一口沏好的清茶。。

“不过要我说，更让人意外的，是那玄天道的道主出现，竟也要掺和一手宫老爷子的退隐会。”

俯身而坐，叶问面露凝重。

他家有万贯之财，所以不必忙于生计，更多的是沉迷于武学，日日钻研功夫。

即便如此，也对玄天道有所耳闻。

“此乃武林盛事，那玄天道道主要与宫老爷子搭手，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场面，或许我也该看个热闹？”

叶问沉吟片刻，看向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