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烟被扔出去,在半空中抓住白昭这颗救命稻草,双臂自然本能紧紧缠着抱着,小脸吓得煞白。
从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而且是懂事的乖乖女,是家中最受疼的晚辈,不曾遭受人呵斥,哪里经过今日这等接二连三的变故。
听到那道男声,把她拉回了神,一抬起头,望向那张坚毅面孔,嘴角溢出了血,却还强装硬撑露出了笑,顿时异常安心,一扫今夜惊吓。
她忙不迭笨手笨脚抽出手帕去擦,问道:
“你没事吧,都是为了救我,跑了这么久,还受了伤……”
正脑补着说时,白昭目光却未停滞在她身上,而是抬头眺向遁逃贼子,眉心微蹙,盯着走气运劲穴脉。
不愿错过分毫。
这是为数不多学轻功的机会。
想要杀人越货?
寻常而言,若非正在修习那门武功,谁会随身携带一本秘籍啊!
感受到了嘴角一抹异样,鼻间一缕清香,白昭才收回了目光,随意接过手帕一擦,“哦,没事。”
花巷的小手段不少,却没起到实质作用,这股劲力,也就逼停自己脚步,溢出一点血迹而已。
并未受伤。
慕紫烟意识到还在人的怀中,俏脸一红,左右一瞥,偷感很足似地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白大哥,我……”
不等开口说话,白昭已经向前一步迈出,“没事就好,我先去追那采花贼!”
为民除害!
白卢、金夔两兽,先追上去,扭头一瞥主人。
跟上!
俨然是当山里追猎物了。
慕紫烟正要开口说回去,又生生咽下去,自想自己脑补。
‘是了,白大哥侠义心肠,最见不得这等贼子!’
左右张望一眼,此处荒郊野岭,远处似乎还有一处乱葬岗……
幸亏前面白昭及时意识到了,最后将人送到前面几里处的镇上客栈。
从刚刚在慕府遇上,结合女子名姓,大致就猜出来了她身份。
估计是那未谋面的萍婶子侄辈人。
不过现在他没那个心思询问,一心要追花巷,要学轻功,绝对不能给放跑了。
……
当晚过后,翌日晌午未至,慕紫烟便和追过来的王五几人相遇。
“王叔!”
“昨日是白大哥追了一路,救下了我,才没有被那贼得逞。”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老爷夫人昨日可是担心坏了!”
王五见人的确无事,松了口气,可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小姐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名声怕是会受影响。
“白兄弟在何处?”
慕紫烟轻声道,“继续去追贼了。”
“追贼?”
“那雪里拖枪的速度,纵然一些江湖上成名的二流高手,都未必能追上。”
“他是如何寻踪觅迹?”
“……”
“白兄弟有本事,箭法出众,而且豢养一条猎犬,未必不能追上。”
王五感慨一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城中,向老爷夫人回消息,以免担忧。”
————
赶不赶得上去,正被追的花巷本人,最有资格回答。
原本以为放了慕紫烟小娘皮,对方赢了一个英雄救美的名,甚至还有可能赚得一颗美人心就满足了,不再穷追不舍。
谁知,反而越撵越猛!
而且丢了负重,他居然还没办法甩掉那个小子。
傍晚时分,花巷肚子咕咕闹腾,施了错骨分筋,改头换面,寻了一座小镇,打算歇脚进食。
可是吃到一半,便被冲入了客栈的一人一狗外加一猴打断。
迫不得已,继续遁逃。
“你姥姥的,追了老子整整一天一夜,不吃饭的是吧?!”
边走边骂,一回过头,却见白昭身影如风,从房顶飞檐翘角上,一掠滑翔而下,与他自己如出一辙。
“如风拂柳?!”
怎么又是一招自家的《烟柳功》。
难道是个师弟?
不对,师傅没有其他弟子,一脉单传来着,而且这小子的轻功,像是刚学会的,生疏得紧。
花巷沿着屋脊行走,正思索时,耳边忽听到了一声琴音。
“叮叮——”
顿时,自己体内劲力气血失控一般沸腾,脸上身上,似有经络如同虬结一般鼓起,乃是气血窜动所致。
口中轻呵一声,压制住了躁动,俯视一瞥,见到街上正有一人抚琴。
“铮铮——”
旋即又是一股劲力夹杂在音声当中,隔空射来,竟是肉眼可见。
二关高手!
峄阳山的弟子?那里距此可不近啊。
还是江湖上的什么其他琴家?
花巷手指一绷,运起一阳指的劲力,向前催逼,如剑向下一斩,勉强破开音劲,便将手指震得不轻。
江湖上的玩音之人,分为有形击和无形击,一关武夫,只会无形,可以阻滞人身气血,使人难以调力。
二关才可加劲于乐。
倒霉,怎么又撞上了一个爱管闲事的江湖客!
白昭一掠而来,耳边听到乐声,不同的是,气血鼎沸,劲力流转,恍然更流畅了,脚下步伐跟着加快稍许。
辅助是吧?
不容多想,嘴上喊道:
“此人便是雪里拖枪,作恶多端,在云州城掳走良家少女,必须绳之以法!”
追了许久,已经知晓对方身份。
花巷冷哼一声,口中呵出一口烟气,转过头来,脚步前奔,笔直如线,沿着长街而走。
速度极快。
“鄙人不善奔跑。”
那名琴师顿下手指,拱了拱手,“只能帮小兄弟这么多了。”
“多谢,多谢!”
一人在前,一人两兽在后,离开镇子。
————
又跑许久。
两人再次遭遇,并且交手一招。
花巷看到白昭口中呵出烟气,迅速奔来,惊声失色。
“紫陌寒烟?”
确认,无比确认。
“上次碰面我才施展,这次你就会了。”
“偷学老子!”
不止动作,而是涉及到了运劲走穴层面。
一眼就会,这是什么鬼的可怕天赋。
“好好好,想学是吧,爷爷全教给你!”
这门《烟柳功》,是名副其实的一流轻功,据师傅说,是来自于一个名叫‘青楼’的门派武艺。
本是练第三条腿的双修法门,后来演变成了到双腿上,因此有个弊端,就是练后体内会生一股燥气。
若是置之不理,将会欲火焚身,走火入魔,更有甚者,爆体而亡。
解决办法是找女人,不断地找,发泄出来。
据说挥刀自宫断根,或许有用,没人试过。
“既然这么有侠义心,那就看看,你忍不忍得住!”
“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等修炼后,找个女人,食髓知味……”
“嘿,未必不是同道中人!”
“妙,妙,少侠成了淫贼,所谓杀人诛心是也。”
花巷频频点头,愈想愈好,一边依旧尝试摆脱追兵,一边相继演出轻功之法。
白卢耐力超常,一直未曾进食,只喝了一点水,脸上不见疲倦,鼻子嗅着气味,在前狂奔引路,神采奕奕。
白昭一边嘴里啃着干粮,一边追赶,背着棍的金夔坐在肩上,喝了口水。
习惯餐风露宿,又跋山涉水了数月,体魄远超常人,可仍在所难免有些疲惫。
不过现在一心扑在轻功上面,可谓是无杂念。
从云州城出来之后,并未问过方向,不知走了多远,反正一直坠在花巷之后。
官道之上,又将囫囵学大半的烟柳功走了一遍。
这时,察觉体内经络生出来的燥气,似乎渐渐鼓涨起了胯下老二。
“嗯?”
“原来如此,采花贼之所以采花,还有武艺原因。”
白昭皱了皱眉,稍稍思索,运转了烈阳劲,尝试裹挟燥气。
呼!
两者竟然相合,烈阳劲好像被加了柴,变得更为凶猛起来,竟是灼烧起了自身血肉。
不过在此过程,燥气渐渐平息。
“那就不怕。”
不仅不必担忧,用这股烈阳劲,还能锤炼体魄。
而且一路追来,内力可是消耗不少,此法可以减少消耗。
“我说雪里拖枪耐力为何如此出众,燥气弊端不小,可也有好处啊。”
宝藏,真是宝藏男孩!
与我有缘。
两人你追我赶,白昭的烟柳功彻底学完,愈发娴熟,越来越快。
绕了一圈,急行数日,发现竟是重又回到了云州城,速度终于不慢于花巷,彻底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