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瞧一瞧看一看了。”
蓝慎行身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卖力的吆喝着,“东宫出品,必属精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他把两人凑钱的原因都喊了一遍。
且让大家放心购买,只要付钱,卖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追回。
朱标身着四爪蟒袍站在一旁。
吆喝声和两人的装扮,令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
“姐夫,你也喊啊。”
蓝慎行看到朱标站在那里坐享其成,有些不乐意。
“……”
朱标一时语塞。
他也想喊,但话一到嘴边,却怎么都喊不出。
没办法。
他实在无法做到像蓝慎行一样不要脸面。
此时别说朱标了。
就连把东西搬到此处的东宫太监们,都压低了脑袋,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烫。
“看到这个夜壶没?”
蓝慎行举起一个夜壶,“这是太子殿下小时候用的,自带宝气,买回家给自己儿子用,以后绝对能成才!”
“???”
朱标盯着夜壶,有点儿懵。
他用过吗?
一名太监也懵了,这东西,不是自己的吗?
明初太监的阉割跟前朝一致,太监还能站着尿尿,自永乐开始才完全阉割,得需特殊方式才能排尿。
“什么价格?”
一名来应天的外地富商询问。
“五百两!”
蓝慎行狮子大开口。
孩子和女人的钱最好赚。
再加个‘皇家御用’,价格就能猛涨。
更何况这夜壶还被蓝慎行赋予了‘朱标幼年’的标签。
古人迷信。
再加上富商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接一下朱标的宝气,于是咬了咬牙便掏钱了。
然后用檀木箱装好夜壶,小心翼翼的捧着离开。
“……”
朱标以及太监们都懵了。
奸商!
这才是真正的奸商啊!
一个被太监使用过不知多少次的夜壶,竟卖出了五百两!
不过。
朱标也察觉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商贾和百姓之间的贫富差距太大。
“看到这副字没有?”
蓝慎行拿起一副字,“太子殿下亲笔,以后绝对会升值的……”
“???”
朱标盯着那副字。
不得不说,字写的很不错。
但这不是你半年前,练字的那一副吗?
写完之后还觉得不满意,随手就给扔那了。
就在蓝慎行大夸特夸这副字时,毛骧带着锦衣卫来了。
但他却没有驱散人群,而是让锦衣卫们驻足。
随后。
他大步走到朱标身前,行礼后,将其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陛下让您回宫。”
这种事情,朱元璋是不可能自己来阻止的。
因为他很忌讳自己的容貌被人知晓。
甚至他给各地颁发的画像,每一幅上的模样都不一样。
“等本宫卖完,自然会回的。”
反正丢脸都已经丢到这份上了,现在放弃,那岂不是白丢脸了?
“……”
毛骧很是无语。
却也不敢强制制止,只能行礼后,回宫禀告朱元璋了。
……
奉天殿。
朱元璋在听到毛骧的汇报后,微微皱眉,“他俩这是在逼着咱给钱?”
毛骧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看看,看看……”
朱元璋气的来回踱步,“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蓝慎行这个赖皮娃,都把咱标儿反噬成什么样了!”
“……”
毛骧沉默。
“让他们摆,不是想摆吗?那就摆个够!给咱要钱?门都没有!”
朱元璋看向毛骧,“咱还不信了,治不了这两个崽子!”
“可是陛下,侧妃还有七日便要过门了。”
一旁的太监轻声提醒。
“……”
朱元璋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他都把这事给忘了。
……
闹市。
时间已过一个半时辰,蓝慎行已经卖出好几样东西。
“不应该啊……”
蓝慎行让太监吆喝着,自己走到朱标身前,压低声音道:“这都多久了,不仅毛骧回去没了信,就连几百米外的锦衣卫也都撤了。”
朱标轻声道:“这还不简单?父皇在用他自己的态度表明,这事没得商量。”
“但咱们也不能妥协,这时候谁先让步,谁就输了。”
蓝慎行琢磨了琢磨,轻声道:“姐夫,咱们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明日早朝你也别去了,如若七日后陛下还未松口,那等侧妃过门的时候,咱们也不接亲,继续在这里摆地摊!”
“???”
朱标瞪大了双眼,“本宫怎么感觉,受伤的都是本宫呢?”
“那是因为姐夫你在陛下那里有话语权。”
蓝慎行无奈道:“而且我也受伤了啊,我大声吆喝不丢人嘛?”
“可这样对侧妃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古时越是身份高的人,越讲求颜面,如若真这么做的话,那吕家还有啥颜面可言?
“咱们又不是故意的。”
蓝慎行巴不得吕家丢人丢势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这是为了万万众。”
朱标沉默,算是默许。
因为他明白,事情根本到不了那一步。
……
翌日,一大早。
朱标没有去上朝,而是跟蓝慎行一同摆地摊。
此事经过昨日的发酵,已经传到了很多人的耳中。
特别是殿上的百官们,皆知晓此事。
奉天殿上。
朱标的位置空空荡荡,朱元璋感觉一阵头大。
“陛下,太子殿下……”
百官们开始上奏。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此时因朱标一事,竟罕见的达成了共识。
皆希望朱元璋能迎回朱标,制止其行为。
就连胡惟庸、徐达、李文忠等人都开口了,而且态度异常的坚决。
朱元璋心情复杂。
看到文武百官都爱戴自己的标儿,他很高兴。
但一想到自己的标儿和蓝慎行那个赖皮娃要从自己国库中拿钱,他很不开心。
“眼下婚期将至,臣望陛下三思。”
吕本表面虽无波澜,但心中却也着急。
朱元璋心中很不爽。
三思,三思。
又不是从你家出钱。
咱的国库好不容易充盈了一些,这还没热乎一下手呢,就要全出去?
老朱是个穷人,当上皇帝后的他很爱钱。
哪怕在自己的衣食住行上,他都是很节俭的。
为打仗的事出钱,他舍得。
其他事情?
而且还是未看到成效之事,他是真肉疼。
“此事休要再提。”
朱元璋力排众议,沉着脸大步离开。
他已经在朱标这里妥协太多次了,这一次,他不想妥协。
然而……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