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你想死吗?”
尉迟凌风身上衣袍无风自动,显然是气到了,连自身的气息都失去了控制,“以前你还只是傻、直,现在却想不到这么蠢,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祸吗?是谁蛊惑你来敲登闻鼓的,我要灭他全族。”
“呵!”
尉迟不焕摸了一下嘴角渗出的鲜血,毫无感情的望着这位复杂的襄武王。
“动不动就灭人全族,视人命如草芥,从不把别人的尊严当一回事,你们这些特权阶层真是该死啊!
“孽畜,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再问你一句,跟不跟我回去?”
毕竟是名震天下的八柱国之一,尉迟凌风一动怒,气势之强让周围人都瞬间为之压迫,就连这一队城卫军都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若是你跟我回去,我还能舍了我这张老脸去跟太后求情,保下你这条狗命,若是你再冥顽不灵,那我就甩手而去,你之生死再与我无关,任由你被杖毙在这乾阳门之下。”
尉迟不焕此刻神情也变得异常认真,“从我脱离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与襄武王府再无关系,从此我就是我,生死荣辱我个人担之!”
听到这句话,尉迟凌风气得脸色涨红。
“好好好,逆子,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要后悔!”
尉迟凌风大袖一甩,起身上马。
尉迟不焕也翻身而起,大声喊道:“来吧,行刑,一起来!”
尉迟凌风重重的哼了一声,猛地一抽马鞭,胯下骏马吃痛长嘶一声,蹿了出去,瞬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周围的人看了一场大戏,各自神色各异。
毕竟事关襄武王。
这种逆子反目的情节是他们最喜欢的了,那个家族没点龌龊事,但看别人的戏当然爽快了。
而城卫军也准备重新开始行刑,校尉指了指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个去。”
三个军汉拿着三根刑杖走了过来。
周围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尉迟家的小子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真不想活了吗?
尉迟不焕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要是抗不过去,那么就真的要嘎了!
深吸一口气,运气了《请神法》!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了。
“行刑!”
话音一落,三柄刑杖带着风声向尉迟不焕砸了过来,一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柄落在了他的大腿上,一柄落在他的背上,军中一般都是走练武的路线,能够进城卫军的则都至少要达到练皮的境界,也就相当于开脉六阶,达到这种境界的武士一般都筋膜伸缩强劲,有搏杀狮虎之力。
这样的三柄刑杖足够让一个普通人死三次了,这也是敲登闻鼓的残酷之处。
啪~!
啪~!
啪~!
咔嚓!
到了第二十下的时候,刑杖终于承受不住力量,有一柄刑杖同时断成了两截!
校尉摆了摆手,停止了行刑,“先皇有规令,刑杖断裂,则止。”
听到这句话,尉迟不焕腿一软,身子直接瘫软到了刑凳之上,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真气全部被打散,身体的潜能也全部耗尽,《请神法》虽然有效,但气力并不无限。
于此,他看上去也是凄惨无比,第一眼看到不死也残了!
不远处的独孤文敏正想要冲上来扶起尉迟不焕,校尉的声音再次响起,“责杖已过,击鼓人可直接面圣,抬人,进宫。”
立即有几个军汉过来,连同刑凳一起将尉迟不焕抬了起来,往内宫的方向走去。
周围立即有几个朝廷官员也随即跟了上去。
这种看热闹的机会他们可不会错过,虽然进不了宫,但起码也能最快的从一些太监、小黄门的口中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当他们往宫中走的时候,而此刻在乾阳门周围围观的人则迅速往外跑去,将这里的消息散发给自己的友、朋、党,或者是各自的主家。
这可是登闻鼓啊!
而且还是襄武王的公子!
大离立国几十年的头一遭,这种事情当为神都第一要闻。
说不定此事或者能够影响大离朝政和局势,他们看不准,但不意味着别人也看不准,这是一件大事!
……
尉迟不焕躺在刑凳上睡了过去。
这是他自我调节的一个方式,在脱力之后陷入深度睡眠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能够尽快恢复体力和精神的一种方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地上。
尉迟不焕睁开眼睛,抬起了头,却没有看到意想中的大离皇帝,在当头的却是一个穿着一品臣服的大臣,若是没有差错的话应当是当朝内阁中的某位阁老!
果然,旁边的一个小黄门稍显尖锐的声音响起,“尉迟不焕,皇上此刻尚在寝睡未醒,上座当朝首辅益申益大人,你有何要上奏速速说来?”
尉迟不焕微微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咬着牙给益申行了一礼。
“学生只为独孤支脉老弱妇孺求一条生路而来。”
堂上坐着的益申显然有些诧异,凝眉问道:“只为此事而已?”
尉迟不焕点了点头。
益申依旧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仅为此事就冒着性命之忧敲登闻鼓,值得么,你可知晓其中利害?”
“知晓。”想了想尉迟不焕又指了指自己的心,“从心而已,但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益申猛地一拍桌面,站了起来,走到了尉迟不焕的面前,盯着他道:“你姓尉迟,与独孤氏何干,为何要将自身陷入独孤氏这个泥沼之中,岂不是自寻短见?”
“死则死矣,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以我之死能成全君子道义,此为成圣之道也。”
“成圣之道么!”益申捋了捋胡须,似乎陷入了沉思。
尉迟不焕又接着开口道:“独孤家如今陷入死地,却又孤立无援,我和独孤家的有血脉亲缘关系,别人出不出头我不管,但我的心不允许我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群老弱妇孺就这样跪死在乾阳门口,我做不到,所以我来了,即便是与之共同赴死,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