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赚钱的生意

台阳县县衙。

裘卓本是要乘轿回家。

可当他收到有贵客到访的消息之后,便急匆匆改道来了县衙。

等裘卓来到衙门里他的书房时,只见一名老者已经在这里等候。

这老者看上去年过花甲,穿着锦袍玉带,外头还裹着上好的狐白披风。

就连他坐的椅子都是专门搬来的上好的黄花梨,上面还铺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豹皮。

四名漂亮侍女伺候左右。

一名侍女正在为他点燃暖炉,另一名侍女则在点香炉。

剩下的两名侍女,则在为他按摩。

还有一名男子沉默着站在老者身后,从男子那高高隆起的太阳穴不难看出,他是一名强悍的武者。

裘卓急忙朝着老者迎了上去,并且恭敬行礼:

“杨老,您怎么来了?”

“大驾光临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晚辈好早做迎接。”

老者烘烤着暖炉,面对裘卓的行礼也并不回礼。

他气度不凡,在这里一坐,仿佛才是这县衙的主人一般。

老者名叫杨经业,他非官非士,只是一名商人。

可即便如此,裘卓这样的知县面对杨经业时,竟然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不仅因为这杨经业是整个青州府最出名的商人,更因为他的背景非常大。

等杨经业喝了一口参茶之后,才缓缓说道:

“裘卓,你这七品芝麻官也当了好些年了吧?”

“我同你父亲是旧相识,本早该提点你一下。”

“今天正好有事前来你这里坐坐,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做好准备。”

裘卓闻言心中大喜。

如果能够得到杨经业的提点,那么他的仕途自然一路畅通。

“多谢杨老看重!”

“不知道杨老此番前来有什么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还请杨老尽管开口,晚辈定然愿效犬马!”

裘卓看到机会就在眼前,不由得姿态更低。

到了现在,他都只敢在杨经业身旁站着,不敢落座。

杨经业满意点点头:

“不错,孺子可教。”

“我就直说吧,我这次来是来谈一笔生意的。”

“就是同你们县那个叫什么……大贤良师的谈。”

裘卓大为意外,没想到杨经业点名要找的人,竟然是大贤良师。

可既然杨经业开了口,裘卓自然不能拒绝。

“杨老稍后,我这就差人去叫那大贤良师过来。”

裘卓说着,就准备去办。

杨经业却摇摇手:

“不必了,我时间宝贵不能浪费一刻。”

“现在,我手下的人应该已经同那……哦,大贤良师谈着了。”

裘卓没敢问杨经业要同大贤良师谈什么。

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杨经业的生意很多,但主要做的是药材生意,这可是瘟疫期间日进斗金的买卖。

太平道的符水却是白送,这难免损坏了杨经业的买卖。

“杨老,恕晚辈冒昧说句不好听的。”

“只怕那大贤良师……不太好谈。”

裘卓好心提醒道。

他今天同大贤良师谈判了一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杨经业却不屑一笑。

他躺在了椅子上,两名侍女立刻为他按摩起来。

“我做生意,从来不怕遇到不好谈的对象。”

“谈不了,那就不用谈。”

杨经业霸气回应。

这话,裘卓信。

杨经业做生意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强硬霸道。

他做的生意就要做最大,让别的同行没有生存空间。

青州境内原本不少药材商,都被逼得离开青州去别地另谋出路。

他们不敢惹杨经业。

整个青州府,也没几个人敢惹杨经业。

裘卓尴尬笑道:

“杨老,我已经关押过那大贤良师一次了,差点就激起民变。”

“若是再来一次,恐怕……”

在裘卓看来,杨经业是打算要官商勾结,利用自己的权力来逼迫大贤良师妥协。

毕竟,这也是杨经业常用的手段。

谁知。

杨经业冷笑一声:

“裘卓,你当这小官当太久了,眼界都不够高了。”

“要是需要动用官家手段,你这种小知县帮得上我什么忙?”

“隔壁阳州正在闹叛乱,若是青州再激起民变,上面可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简单点吧,不听话杀了就行,反正是个小人物。”

裘卓闻言心中咯噔一跳。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杨经业竟然要杀大贤良师!

一瞬间,裘卓心乱如麻。

他不断思索着大贤良师死后各种情况,但没有一种情况是好的。

这让裘卓忍不住再开口:

“杨老,大贤良师若是死了,那能治瘟疫的符水可就没了。”

“那这场瘟疫……”

裘卓实在无法想象,台阳县再度变回原本的样子。

杨经业鄙夷地看了裘卓一眼:

“所以说,你的眼界还是太低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是心慈手软怎么赚钱?”

“这瘟疫每隔几年就要闹一次,闹出什么大事了?最后总会平息的嘛。”

“这本就是天地间常态,最重要的是如何从中寻找到机会。”

说到这里,杨经业的面上似乎流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叹声说道:

“你爹跟你说过我以前是怎么起家的吗?”

“青州独产一种珍贵的特殊药材叫玄阴草,能种出玄阴草的药田不过百亩,每年获利白银两千两。”

“我下令将药田掘地三尺,填埋入生石灰彻底毁去九十九亩,独剩一亩。”

“玄阴草价格立刻翻了千倍,每年获利白银两万两有余!”

“这钱,就是这么好赚。”

说到这里,杨经业招了招手。

只见一名侍女端来一个精致的玉碗。

玉碗之中盛着水,只是这水并不清澈,上面还漂浮着一些黑灰。

裘卓对这水十分熟悉,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太平道的符水。

这让裘卓微微诧异,太平道的符水不是只有信徒才能获得,并严禁售卖吗?

每名信徒领取到符水时,都需要当着太平道的人当面喝下,为的就是避免符水外流。

但裘卓随即晒然。

钱能通鬼神。

杨经业有钱,自然什么都能买到。

只见杨经业端起玉碗,看着碗中符水惋惜道:

“这东西,本该价值千金万金。”

“可惜那大贤良师是一个不懂做生意的蠢货,只知道傻乎乎的免费送人,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杨经业将手中的玉碗随手一扔。

“呯!”

价值不菲的玉碗在地上摔得粉碎。

碗中的符水,也撒了一地。

杨经业坐直身子,直视裘卓:

“若是那大贤良师死了,符水再也无法新生,而我将已产出的符水全部重金购入。”

“你说,到时候我手上的符水,又能够卖多少钱?”

裘卓说不出话来。

但他知道,如果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杨经业一定会赚得盆满钵满,所获金银难以计数。

也只有这样利润夸张到恐怖的生意,才能够吸引杨经业这种大人物亲自前来台阳县这种小地方坐镇。

但裘卓也知道。

到时候,青州之中穷人将会大批死去,只有富人才有能力购买符水保命。

即便那些富人,也得为求一碗符水而倾家荡产,一夜返贫。

杨经业自私自利,从来不顾别人死活。

可偏偏就是这种自私自利者,却混得风生水起。

裘卓面上依然谦卑,可心中却大感不忿,对杨经业这样的商人也感到深恶痛绝。

他裘卓,毕竟也是读过圣人教诲的。

但他也不敢为此多说半句。

因为杨经业背后的人,是他根本不敢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