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芒时,绿叶很脆弱,待风拂过便能闻到生命枯朽的气息。甫一抬头,却见曜日依旧不厌其烦地照耀着,似是在为脚下的生灵惋惜。
窗前一人生的姣好,却无甚表情,眉眼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倦怠和忧郁。她双手有些颤抖地握着笔,但再怎么都无法落笔。
孟赫箐看着破窗而洒下的阳光出神地想,不公平啊,太阳可以永生,为什么枯叶不行?
它们用尽一生只得以为春染一丝气息,为夏续上生机,在立秋时无人问津地死去。太阳依旧照耀,只是脚下的春夏秋冬换了千百遍。它独自点亮犄角旮旯,窥见深渊里未知的绝望。而当绝望之人抬头时,入眼便是太阳高高在上的样子。
那在绝望之人眼里,太阳是多么长存美好,遥不可及。
多么不公平,不管是落叶亦或绝望之人,为什么太阳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孟赫箐低下头,描摹出一个人影来。
其实到现在她也不能说出这人是谁,只是在每次犯病后,总想多临摹这个人的背影,不让他在自己脑海中被雾隐去。
蓦地手机震动了两三下,有人发消息给她。孟赫箐拿起手机看,是于初纪。
于初纪是她作画时意外认识的人。起源嘛,她发在网络上的小说一直有同一个人评论,但这评论很认真,会细说他的观点,又说孟赫箐的小说十分对他胃口,久而久之便眼熟他起来了。
孟赫箐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阳光开朗好相处。事实证明这一判断是对的,与于初纪说话,如沐春风,又像遇见知音似的,就连孟赫箐这种中度抑郁症患者总忍不住和他多聊几句。
“好点了吗?早点休息,别操劳过度,虽说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不过你也得适当放松几天才对啊。”
孟赫箐浅笑着摇摇头,回道:“好点了,谢谢你。”
“最近入秋,多风得很,注意保暖,别再生病了啊。”
孟赫箐不怎么热络,看了消息后回了句“好”便继续发呆了。
她现今也才高中毕业,因心理疾病暂时休学一年,并且从家里搬出来独居。
这样一个人待着也好,孟赫箐养了一只小猫名叫“青青”,青青和它名字可不一样,它是个浑身雪白的小猫。青青喜欢趴在窗前,春夏时与身后的槐花好似一幅画,冬日时看起来寂寥些,毕竟花无常盛。
“青青。”孟赫箐轻唤了声。
该说不说,青青还是随了它主人的性子,清冷至极。它这会儿还在自顾自地舔着自己的猫爪,浑然不理会孟赫箐。
孟赫箐也不恼,相反她倒是喜欢它这种性子,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似的。
她勾了勾唇角,低下头在那模糊的人影旁画了只雪白的猫,看起来有点像猫耳团子。
日子一天天过着,有时候孟赫箐病发时会缩在床上流着泪发抖,有时候她也会在窗前一笔一笔勾勒出独属于她的天下。唯二不变的是一直以来陪伴她的青青,还有脑海中朦胧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