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村里开始断水断电，弟弟热得满身是汗，妈妈拿着毛巾不停给他擦。

许是累了，大口喘着粗气。

她拿出手机，竟是给我打的电话。

这一次，她撇嘴等了很久，眉峰微耸，我以为她终于发现我失踪了。

几声过后，进入留言箱，妈妈彻底爆发。

“李瑶！弟弟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必须去买几根冰棍回来跟他赔罪，不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妈妈厉声的斥责重重砸在我心上。

扔掉我这个这个女儿，是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吧。

如今也是好的，至少我死后还能最后帮你满足一个莫大的心愿。

妈妈挂掉电话后，信号便彻底断了。

她等到天黑也没见我回来，看到厨房里的碗筷都堆积成山，气不打一处来。

冲进我的房间，拿起衣柜里的衣服就想往外扔。

其中一件是林默事先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条裙子。

雪白蕾丝花边，垂感恰好，上面还镶嵌着几朵最爱的向日葵。

这是我第一条裙子，也是最后一条。

当我看见妈妈拿起它，然后去找剪刀的时候，我彻底慌了。

妈妈咬着后槽牙，锐利的目光恨不得把裙子戳破一个洞，“不回来是吧，那我就把你这些东西全毁了！”

“妈妈，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跪倒在她面前，拼命地挥动双手，想把东西抢过来。

可我只是一抹魂魄，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裙子撕碎成两瓣、四瓣……

她把所有衣服扔到窗外，布料伴随着雨水，渐渐与黄泥混成一团。

我无力地抱住自己，泪不断滑落。

“我只是做错了一件事，为什么您要在我心上捅无数把刀子？”

那时弟弟还小，让我出门给他买冰淇淋，我走得着急，忘记关火导致煤气泄露。

弟弟吸入过多一氧化碳坏了脑子，一直属于痴傻状态。

我和弟弟是双胞胎，我从小比他聪明，但他在高考前厚积薄发，连续几次成绩超过我。

家里没钱，只能供一个人读大学，所以妈妈怀疑我。

当众拧着我的耳朵，揪起五厘米高。

“是不是你看见弟弟成绩突飞猛进，马上高考了担心他考好，抢了你读大学的机会，所以你故意放火，把他锁在家里想害死他？”

“我没有……”

可是一切来得太过巧合，我百口莫辩。

弟弟的病将家里所有积蓄都花光了，爸爸不愿被家庭拖累，选择扔下妈妈重组家庭。

妈妈也剥夺走我上大学的机会，逼我在家里种田放牛。

“你这个白眼狼，把聪聪害成这样还想去大城市读书？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那都别想去，以后的每一天都要为你犯下的错赎罪！”

从那以后，我按照妈妈的规划，成了村里普遍的放牛女。

我死亡的第三天，风圈终于远离。

村里开始统计失踪人口，开展全方位的搜救行动。

妈妈在失踪人口登记簿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当即就去把林默找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每上报一个人口就会费我们多大的人力去找？别给我们添麻烦行不行？”

林默静静凝着她，眼神复杂。

他语气很坚定：“阿姨，李瑶失踪了。”

妈妈扯嘴角冷笑，“耍猴呢。”

“我找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见到她，一定是出事了！”

林默激动地捏住妈妈的肩膀，反复强调。

可惜妈妈压根就不信。

烦躁地直接拍开他的手，五官变得极其狰狞。

“怎么，是想趁机演一出假死的戏，好要回你给我的那些彩礼钱？”

我跟林默感情甚好时提出结婚，妈妈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万彩礼，不然坚决不让我出嫁，还以死要挟。

林默只好努力攒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一万。

细细数来，她手里已经有八万了。

还差一点就能集齐。

还差一点我就能嫁给他了……

林默欲开口反驳，看见妈妈死死地压着登记簿，无奈叹气离开。

妈妈以为我在演戏，等他走后立马划开我的名字，当做无事发生。

她是村里搜救队其中一员，随着大部队去了很多地方，离我死亡的地方越来越近。

只要再往前两百米，走进那个废旧水厂就能发现我！

“妈妈，你去看看我吧，一定还能找到线索的。”

像是能听到我叫唤似的，妈妈忽然一顿。

低头一看，发现泥里嵌着条彩虹手绳。

她发现了！

“妈妈，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到我出事了对不对！”

她蹲下来捡起那条手绳，眼神锋利似剑。

“弟弟送给她的手绳都敢扔，她胆子真是肥了！”

旁边的阿姨们觉得不对，都凑上来瞧。

“我记得阿瑶平时很爱护这条手绳来着，之前我看她做农活都怕沾到泥，小心翼翼摘下来放袋子里收好呢。”

“是啊，阿瑶也不是你说的哪种人，该不会真是出事了吧？”

我眼眸越发变沉，心疼得已经麻痹了。

就连阿姨们都能猜到，我亲生妈妈怎么就猜不到呢。

“我看啊，你跟上头报个失踪名单，找找阿瑶吧。”

阿姨的建议得到妈妈强烈反驳：“找什么找！她又死不了，就算是腿断了也会爬回来的。”

妈妈愤怒离开，离我的死亡的地方越来越远。

没曾想刚到办公室，林默就怒冲冲过来，重重地关上了门。

“台风来临前，瑶瑶是不是跟李聪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