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招郎为夫,引狼入室

三日后,餐云观中。

石坚将手中几页书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怎都不敢相信才三日不见,那位刚刚结交的朋友张三郎便已成了亲,而新娘还是那位据说已失踪多日的临溪村刘广员外之女刘婵。

书信篇幅颇长,言辞甚是直白,分明便是张三郎的口吻,但字体娟秀柔美。

石坚猜测这多半是张三郎口述,他那位新婚妻子手书。

信中将事情的原委交代得清清楚楚。

原来先前刘家小姐在翠微寺降香后回家途中失踪,是被两头妖狼袭击,随从尽遭杀害,她本人也被掳回巢穴。

事后那刘员外虽重金悬赏征求女儿消息,其实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心中已没有多少指望。

岂料那刘小姐命不该绝,三天前张三郎离开餐云观下了黄山,竟也遭遇那两头妖狼。

幸而张三郎手中有石坚镌刻了“斩妖符”的短刀,又学得石坚传授的三式刀法,当时大发神威连毙两狼。

后来又有翠微寺派出来寻找刘小姐的白云和尚到场,邀张三郎一起寻到妖狼巢穴,救出被囚禁多日的刘小姐。

白云和尚这出家人也不贪图刘家的悬赏,于是功成身退飘然而去,让张三郎将刘小姐一路护送回家中。

刘员外夫妇见爱女安然归来,当时都欣喜若狂之余。

刘员外一方面对张三郎感激不尽,另一方面考虑到女儿先是失踪多日,后又被张三郎一路背回来,已算有了肌肤之亲,实不便再许配旁人,于是生出许婚之念。

刘员外又让夫人悄悄问过女儿意见,得知被英雄救美的女儿对张三郎亦不乏感激与钦慕,便再也没有迟疑,当面向张三郎提亲。

张三郎虽未对那位温婉可人的刘小姐生出甚好逑之念,也只是出于双方身份家世悬殊而自惭形秽,如今听说美人早芳心暗许,刘员外这老父亲不仅不会棒打鸳鸯反而乐见其成,大喜之后便一个头叩了下去,口中也当即改口唤了声“岳父”。

刘员外考虑到张三郎家贫,更考虑到女儿的名声,便也没有大操大办,甚至没有挑选良辰吉日,就在当天另外收拾了一处闲置的院子,让一对新人拜堂成亲。

刘员外膝下虽还有两位公子,平生最宠爱的却是这位小姐,爱屋及乌之下对张三郎这娇客也另眼相看,转过天来便太平县城置办了一座大宅和几处铺面赠予张三郎,作为女儿女婿日常花销的出息。

因此,如今的张三郎已是美人在怀又家有恒产,大小也算人生赢家了。

在书信的末尾处,张三郎说了自己除石坚外并无其他亲朋,先前能够斩杀妖狼也全赖石坚之力,此次仓促成亲未及邀石坚到场,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因此与娘子商议了,等三天后将新居收拾妥帖,会亲来餐云观中,接石坚到他家中做客。

石坚终于看明白书信内容,略作沉吟后,抬头向着对面那送这封信来此,青衣小帽做家丁装束的汉子笑道:“三哥既是盛意拳拳,贫道便在观中敬候他上门了。”

那人忙赔笑道:“既然如此,小人即刻下山回禀姑爷和小姐!”

等送那人离了餐云观,石坚思忖道:“三哥所杀的两头妖狼,多半与先前分别死在我们两个手中的青狼有些瓜葛,只希望这一次是斩草除根再无后患了。不过那两头妖狼不加伤害刘小姐,只掳回巢穴囚禁,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太平县城,张宅。

掌灯时分,张三郎才抱了一坛酒兴冲冲地回到家中。

为了招待石坚这位友人兼贵人,他一下午跑遍了太平县城的大小酒肆,好容易才淘换到这坛出自徽州府黟县老字号白家,已窖藏二十年的“一品白”。

亲自抱着酒坛送到厨房,交代刘家连这宅院一起赠送的厨子小心收放,他径到后宅来见新婚妻子刘婵。

来到卧房门外,抬手轻轻推门,门扇却并未应手而开,似乎在里面闩上了。

张三郎微觉纳闷,这是他们夫妇的卧房,自己站在外面,里面的只能是刘婵,只是不知她闩门做什么。

好奇之心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

他悄悄退开几步,蹑手蹑脚走到窗前,看到窗扇也紧紧关闭,便用手指在嘴里蘸了点唾液,无声无息地将窗纸洇湿再戳破一个小洞,凑了一只眼睛向内观瞧。

灯光下,室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一个虽然身形凹凸有致,却是项生狼头、体覆白毛的怪物坐在桌边,将一张人皮平铺在桌面上,用利爪捏了一支毛笔,在人皮的颈部和胸前涂涂抹抹。

等到将几处淤青的齿痕指印消除殆尽,怪物放下毛笔,双爪提起人皮,就着灯光左照右照,好半晌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那杀猪的粗胚忒矣得粗暴,每次相好后都在老娘这张画皮上留下些爪印!”

说罢,将人皮往头顶一罩,转眼间便成了一个长发如墨,肌肤胜雪的窈窕美女。

此刻,窗外的张三郎早已骇得面如白纸。

至此他哪还不明白,真正的刘小姐早已遇害,连日来与自己朝夕相伴乃至枕榻缠绵的,只是一个披着刘小姐人皮的怪物!

总算他的心性胆气都非常人可比,虽然心中极度惊恐,却始终咬住嘴唇不曾发出一丝声响,脚下更开始极轻极缓地向后退却。

只是张三郎在外面才退出十余步,室内的“刘婵”忽地抽动一下鼻子,随即娇笑道:“夫君既然来了,怎地又要离开,莫非才这几天便厌弃了妾身?”

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忽地向内张开,一团隐含腥气的旋风吹来,裹住张三郎的身躯,令他身不由主的双足离地向室内飞去。

张三郎口中惊叫、手舞足蹈地穿过房门,迎面正看到在灯下毫不避忌展露胴体的“刘婵”,面上的惊惶之色陡然转为决绝,右手往身后一探,已拔出那口一直随身携带的杀猪刀,用出石坚所授三式刀法之一,出刀如电笔直刺出。

短刀刺出的瞬间,刀身镌刻的“斩妖符”陡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赤红光华,约束张三郎的旋风被赤光一冲便即溃散,刀尖一点寒芒霎时已至“刘婵”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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