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攻其无备

夜幕低垂,阳平关内,胜利的喜悦尚未完全消散。张卫初战克捷,喜色难掩,乃设盛宴以飨麾下两千袍泽。珍馐美味,罗列满案,醇醪佳酿,溢于杯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张卫醉意渐深,与众将士同入梦乡,酣卧而不起。

帐外夜色愈深,万籁俱寂,唯闻虫鸣声此起彼伏,编织成夜的安魂曲。受此宁静所染,守城士卒眼皮渐重,神思恍惚,不觉昏昏入睡。然此看似平和夜晚,实则暗藏危机,危险正悄然临近,而众人浑然不觉。

月华幽暗,深沉若冥,暗笼关隘的四隅,致使城墙上的火把,亦黯淡无光,朦胧难辨,更添阴森的氛围。

夜色漆黑如墨,万籁俱寂之中,魏延亲领精兵五百,潜伏于城墙下,寂然无声,以待天时。俄而,有轻哨之音,细若游丝,闻者皆动。将士闻令,即如星散,借夜色的掩护,城墙的幽暗,悄无声息,攀援城壁而上,其势若鬼魅出没。

城墙上,守夜士卒方寤寐交侵,浑然未觉死神的悄然逼近。倏尔,暗影倏忽,寒芒乍现,一名士卒颈间已添细痕,血尚未及喷涌,便已魂归九幽。

继而,微响络绎,皆致命之音,回荡于城楼之间,每一息皆伴一卒命陨。魏延所领的锐士,以神速与默契,悄然除却守备,未使城内安寝的人闻得半点异响。

随着守夜士尽殒,城楼上唯余死寂,声息俱无。魏延亟视四野,确认无虞后,才发信号于城外两侧,张任及其麾下精锐一千五百人,早备而待。

魏延亲自上阵,偕数矫健勇士,潜行至城门之下,寂然无声,共力撬彼重闩。渐闻声响隆隆,两扇城门轰然洞开,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城外张任得令,遽然动兵,引麾下一千五百余众,直贯城门而入,与城内魏延部下合势一处。

魏延、张任合兵,潜行于汉中军营之间。月色破云而出,照其兵刃的寒光,映其面庞的坚毅。营内,汉中将士皆沉酣梦乡,不知大祸将至。魏延身形若鬼魅,率精锐勇士,直趋主将张卫营帐。

营帐外,守卒寥寥,且皆神思困倦。魏延一挥手,数卒无声而毙其守。其亲自动手,撩起帘幕,步入其中,但见张卫横陈榻上,酒气犹存,鼾声大作。

魏延目色一凛,微挥手势,左右骁锐疾趋而前,以绳索将张卫紧紧缚住,令其动弹不得。

烛影摇红间,张卫醉意顿消,奋力欲脱其缚,然已受制于人,唯有瞪目而视,见此不速之客步步紧逼。

魏延语声轻柔,而威仪自生:“张将军,夜色深沉,梦该醒了。”其掌中短刃,于昏黄烛下闪过寒芒,轻拂张卫颊边,犹似死神的低语。

营外,兵戈交击声轰鸣,张任与汉中军的交锋已达白热化。汉中军仓促接战,遇张任部众的勇猛无前,渐露疲态,难以为继。张任挺枪跃马,枪尖闪烁,宛若蛟龙出海,所使百鸟朝凤枪法,每出一式,必有敌军陨落,其势威猛,犹如战神亲临。

恰此时,吴懿与刘琛的援军,自两翼呼啸而来。吴懿奋勇当先,长剑挥舞间,剑光霍霍,所至之处,敌军辟易,无所不克。而刘琛不谙武艺,稳坐于的卢马上,周遭数十精锐甲士环伺,犹如铜墙铁壁,护其周全。刘琛静观战局,见敌势已颓,心知胜券在握,静待凯旋落幕。

于益州千骑驰援,与大军精兵配合下,汉中军的阵型,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而魏延自营帐内出,押着被缚的张卫后,使得汉中军心大乱,士气瞬间土崩瓦解,不再负隅抵抗,皆绝望中四散奔逃。

“吴将军,勿让逃兵溃散,望将军速集千骑,务必将其一网打尽,勿使一人遗漏。”刘琛语含急切,目如炬火,锁定着溃兵身影,亟督速结围而捕。

吴懿闻此,虽心怀微疑,却也未多加思索,遂振臂一挥,召张任至前,命其领场中千骑,疾追四散残敌。

刘琛乘着的卢马,急速奔至吴懿身侧,翩然跃下鞍鞯,拉着吴懿趋步前往营帐内。

“吴将军,前方便是沔阳,我军牢固关受挫之讯,料已入张鲁耳中。而沔阳守将,尚懵然于阳平关的变故,我们何不假扮汉中士卒,披其甲胄,借张卫诈开沔阳城门,乘隙而攻克,以作休整之基,进而窥伺南郑。”刘琛言辞沉稳,目若寒星,透出笃定与自信。

吴懿闻言,心澜起伏,亟颔首以应,随即毅然下令,遣魏延押俘将张卫入帐,谋以张卫为饵,潜入汉中腹地。

“张卫,别经数月,重逢时,你已沦为阶下之囚,真乃世事无常。”刘琛睥睨而语,张卫的狼狈状,尽收眼底,辞间亦显几许唏嘘之情。

“刘公子,益州与汉中,往昔相安无事,界河分明,互不侵扰,各守其域,何故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昔日,我兄闻你途径汉中,特遣我竭诚相邀,我等以礼相待,为何你要步步紧逼,不留余地乎?”张卫慨然愤言,目眦尽裂,怒火中烧,兼怀愤懑不甘之情。

“哼,张鲁狼子野心,黄鼠狼给鸡拜年,岂能安好心,汉中乃是益州的汉中,非张鲁一人所能擅据,尔等罔顾法度,私设朝纲,此乃大不敬,大不韪,汝等所为,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其辱。”刘琛厉声呵责,言辞锋锐如剑,气势凛然可畏。

“聒噪,速将此贼枭首示众,祭奠我军亡魂。”主座之上,吴懿面若冰霜,一语既出,斩钉截铁,径断张卫的狡辩,威严尽显。

魏延屹立一侧,双目怒火熊熊,直盯着张卫,闻将令而下,毫无迟疑,径趋而前,双手若铁,攫张卫战栗的双肩,欲拖曳而出,以明军法。

“将军开恩啊,此皆兄长之咎,我不过遵命行事而已啊。”张卫力竭声嘶,拼死挣扎,带着绝望的哭腔。

魏延嘴角微扬,冷意森森,忽而掌出如风,击打张卫颊上,耳光清脆,继而扯其衣襟一角,欲以此噤其哀鸣。

张卫萎靡不振,眼眶泪水打转,值此性命攸关时刻,不敢轻弃一线生机,复又卑微乞怜:“将军,我愿降,我愿投降啊,请将军宽宏大量,饶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