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蒂埃里

如果要一个老手来评价非凡世界，那他的回答大概率会是“混乱、疯狂”。每个非凡者都曾品味过喝下魔药的痛苦，见识过失控与疯狂。

蒂埃里不同，他的非凡之路走得顺风顺水，喝魔药类似喝中药，负面效果只有一个难喝，一点没有其他人的痛苦煎熬。

他把自己这种特质归结于穿越者的特殊能力，也就是“金手指”。

蒂埃里·弗孔被因蒂斯第八局列为最有天赋的新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有用的“金手指”。

“天赋”，在神秘学里的表现就是晋升序列的速度。对正神教会来说，“有天赋”指的是能够自己摸索出“扮演法”，消化魔药的速度异于常人——这建立在“扮演法”是隐秘知识的条件上，出于某种原因，正神教会不约而同地把这个可以有效对抗失控与疯狂的方法列为了禁忌。

第八局不一样，“扮演法”的传承让每个人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理论上从序列9升到序列6最短只需要半年。按理来说，蒂埃里的特殊也只能小小加快他低序列魔药的消化速度，远远不足以让他在这种背景下异军突起。

他之所以被上级看重，还要从第八局本身说起。

因蒂斯第八局，全称“因蒂斯情报和国土安全委员会下属第八局”，是因蒂斯官方在超凡领域建立的权威组织。

不依托原王族的索伦家族和军方，这个只有150年历史的组织怎么能和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机械之心”与永恒烈阳教会的“净化者”并立？其实，这个组织的组建并非从零开始，它的前身是掌握“占卜家”途径，由第四纪大贵族查拉图家族创立的隐秘组织“密修会”。

对传承有扮演法的第八局或者“密修会”来说，那位神秘首领查拉图时常萦绕在耳边，悉悉索索念着“霍纳奇斯……弗雷格拉……”的诡异呓语才是晋升的最大阻碍。

每年都有一批受不了呓语，濒临失控的第八局正式成员需要集中在永恒烈阳教会的大主教那里举行仪式，从非凡者重新退回到凡人，即使这样，历史上因此失控的“占卜家”途径非凡者仍然不在少数。

蒂埃里的“金手指”直接让他远离了这种风险——他根本就听不见恐怖的呓语，不受困扰。如此一来，他的精神状态在整个“占卜家”途径里都能排第一名。

蒂埃里猜测这个“金手指”来自特里尔地下墓室四层，撒玛利亚妇人泉的灰白雾气和虚幻潮水——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苏醒的地方。

不过他可不想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一个知足常乐的人才不会想着探究类似金手指的真相，背后的阴谋之类的东西。

知识有毒，不该探究的不要去好奇。

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走完这第二人生，顺便再有点超越凡俗的非凡能力已经算人生赢家了，这可是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相比穿越前作为盲人生活在黑暗里，如今获得光明已经是得偿所愿，他还能奢求什么？无论是谁让他穿越，有什么目的，蒂埃里都会对他保持感激。

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活在当下才最为重要。

…………

小憩一会儿，吃完早饭后，“教父”蒂埃里再次找上了克罗德。

“今天是星期日，基拉韦主教当值。”他说，“一会儿去杠杆教堂找他办个身份信息变更的手续，免得以后被军情九处找麻烦。”

“为什么？”克罗德吃了一惊，随即意识到她的教父已经给出了原因，于是补充道，“我是说，我觉得现在女扮男装完全可以应付过去。”

“教父”蒂埃里透过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言简意赅的说道：“小心失控。况且，一味地隐瞒可走不通。”

听到“教父”这么说，克罗德才反应过来——刚晋升的非凡者最好用扮演法稳定状态避免失控，但扮演“女巫”怎么可能还用男孩的身份？

或者更进一步，配合着变更身份信息的事，意味着“教父”希望她以后适时以女性身份活动？

想到这里，克罗德受寒似的脖子一缩。

像是没有看见克罗德的神情一样，“教父”蒂埃里继续说道：

“基拉韦主教是我们信得过的人，手里权限不小，能避免一些其他的麻烦，流程也更方便一些。当然，我会隐瞒真实情况，就说你以前骗了我们，一直在女扮男装。

“另外，如果你想在鲁恩王国获得足够的地位，最起码要拿出一个足够真实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克罗德。她终于不再抗拒，垂头丧气地认同了蒂埃里的说法。

“教父”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1点出发，先去参加礼拜。”

…………

7月的贝克兰德天气闷热，时刻运转着大型机械和改良蒸汽机的杠杆教堂按理来说应该更热一点，实际上却意外的凉爽。静坐在后排，听主教布道的时间里，两人被汗水打湿的衣襟也已经完全干燥。

“我们告别河与故乡，追随真理之喻光，启往日蒙昧，开盛世辉煌……”

基拉韦主教的声音浑厚而具有独特的史诗感。伴随一声声“蒸汽在上”和机器轰鸣、蒸汽滚滚，主教宣布今天的弥撒仪式结束。嘈杂的说话声随即响起，虔诚信徒们从教堂鱼贯而出。

克罗德和“教父”蒂埃里在后排座椅上安静等待，看着告解室的人来人往。

更改身份的事，需要等待主教空闲时向他亲自说明。现在杠杆教堂的主教基拉韦还要忙碌一阵，处理信徒的告解。

怔怔地等到时间已经接近傍晚，礼拜的人群已经基本散去，主教基拉韦才一脸轻松地走向坐在后排长椅上的“教父”和克罗德，热情地向他们问好：

“蒂埃里，还有‘小公子’克罗德，有什么事？抱歉，让你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教父”站起身来向主教说明来意：

“主教，情况是这样的。我也没想到，克罗德这孩子前几天才告诉我，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女扮男装。

“能不能麻烦您重新给她做一次洗礼，登记身份？用她现在的名字，克洛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