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相识许久,小学时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初一的联校艺术节她与音乐老师合奏,老师弹琴她吹笛。笛声出来的那刻,仿佛一只青鸟冲上云霄,清脆有力。我坐在台下愣愣的看着她,周围的讨论声钻进耳朵里,“她叫竹笙,我小学跟她一个班!”
竹笙?一听就好适合吹笛子。我心中飘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初中我们是一个班,一直到毕业都只是普通朋友。因为那时我深陷校园恋爱文,她从来不看,我单方面觉得我们理念不合,没有试图去深入了解她。
毕业后我去了三加二中专,她去了普通高中。她是唯一来劝我上高中的,只是年少时倔啊又好面,分数不够她的普高,又不愿意去更差的高中。
后来中专面试过了,录取通知书当场就发,拿在手里的那刻我心生悔意,只是事已至此我硬着头皮上了下去。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事的,专业是师范挺好的,老师稳定又体面,家里人也放心。
但当我在讲台上介绍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的,突然鼻酸哭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甘心。或许是巧合吧,她当晚给我打了电话,寒暄过后她沉默一阵子问我:“现在的是你所期望得到的吗?”
理应来说,我们不熟我应该笑着敷衍过去。但我笑不出来,于是敷衍的话我也说不出来。我和她隔着电话沉默着,这段时日被迷茫困住的我让她劈开一个口子。
像气球被戳了一个小眼,我慢慢蹲在地上缩起来,情绪一点点泄出来。我很少在朋友面前流眼泪,丢面儿,有时候这却并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突然上中专的原因没跟任何人说过,家人朋友也体谅的避开这件事。我却觉得她知晓,虽然她一句话没提。我抱着电话偷偷擦去眼泪,只是鼻子不通气很难受,我吸了吸鼻子。
我听见她很轻的叹了口气,“这不会是你的终点,我陪你一起走。”彼时我的眼泪鼻涕混成一团,胡乱的点着头。我想幸好是打电话,她看不见我的狼狈。
那天过后我调整心态,新生活渐渐踏入正轨,和她的联系从无到偶尔。很喜欢的音乐社通过了面试,我跑去特别高兴的跟她讲,她笑着祝贺我,说自己在面试学校乐队希望可以和我一样成功。我回了哈哈哈赞。
我的大学前三年,她的高中三年,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分享着生活,转变是突然发生的。
那天突然间思考到一个问题,我脑海中立即了答案,竹笙。
我惊觉自己早已与她融在一起。我爱写东西,每一篇的脑洞提供建议是她、教我唱歌发音技巧是她、送我周边帮忙投票是她、难写的作业是她帮我一个字一个字想的。她如果消失,那我的回忆就等于被削去一半。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我又慌乱的摇头,仿佛在欲盖弥彰。
我开始观察她,揣度她的一言一行。我才发现她的一切也与我紧紧相连。她最好的朋友是我,第一首歌的听众是我,学习压力的倾诉口是我。我想起之前的一个玩笑,我问她爱的人是谁,她笑着回“我最爱你。永远。”
这个期限加的实在多余,我当时心想怎么可能有人爱我永远。
我又问自己一遍“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呢?”不求永远,十年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