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苏美彤

苏美彤从小就生活在农村，由奶奶养的，父亲和母亲年轻的时候认识一个干妈，在西京是当城管，虽然是临时工，某种意义也算一种政府的人，由于他们是管理各路大车，尤其是外地的拉煤车，进了就罚，这个饭碗也算吃的很香。家里收入比较稳定，没有大富大贵，也不是那种一贫如洗的家庭。苏美彤上面还有个姐姐，父母结婚比较晚，26岁时候才有了姐姐，一直想要个男孩，母亲34岁大龄的时候便各种寻找宫廷秘方，民间神药，研究周易八卦，挑着日子去行房，费了很大的力气，这又怀上一个，又惊又喜，又恐又兴，这胎便是苏美彤，这个男孩梦因此便成为了父亲的终身遗憾。紧接着国家改革被时代淘汰了，父母纷纷下岗，奶奶去世了，母亲便回家带两个孩子，家里生活慢慢的变得艰难起来。

为了生活父亲便在城市中摆地摊，在繁华地方用凉水加些糖精和色素冻成冰棍或者做成饮料，幸亏那个年代凉水没有被污染，人们也有饮凉水的习惯，所以没有闹出很多事情。这些基本上算是无本买卖，来钱也挺快的，但是总要和更新换代后的城管打游击战，最终以城管的蹲守战胜利而告终。

父亲脾气一直也不好，比如说母亲炒菜的时候味道稍微不如意，他便是掀桌子摔碗的，乱发一顿脾气，吓得她们姐妹俩哇哇的哭。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他自己做饭的时候那个味道更是咸的吓人，或者就是清水煮面，色香味没一个沾边，还使劲放辣子根本就是糟蹋饭这个名字。苏美彤和姐姐有时候生些小病，看病回来也会在家里看着父亲莫名其妙的表演，母亲明白父亲就是嫌弃她们生病花钱，找着各式各样的借口安慰姐妹俩。

父亲偶尔也对她们母子三人也很好，也许是良心发现了吧，院子里的小孩都很羡慕很羡慕，每次从城里回来父亲都会带着很多好吃的回来，馋的大家站在门外直流，家里人拉都拉不回去。苏美彤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更加爱漂亮，也是个虚荣心特别强的女孩，父亲被别人一夸，父亲就更是高兴，有什么好看的新款式，时髦的衣服都往家里搬，有一次逛商场，苏美彤看上了一个彩电，那个时候农村家里有个黑白电视都已经是个奢侈品了，电视一买回来便邀请同学和邻居轮流参观，从那时起大家都议论着苏家是个有钱人家，都叫他苏百万，喜得父亲眉开眼笑的。

母亲是个特别心地善良的妈妈，特别贤惠，也没有任何心机，孩子气十足的小女人，母亲出生时他们的父母都已经35岁左右，那时候舅爷是人民的仆人，一心向党，一心向着人民，砸了锅碗瓢盆说全家吃大锅饭，可怜家里只有一个干部，儿女却成群，肉少狼多，生活过的很不宽裕。母亲从小被姐姐照顾，姐姐出嫁后，当时刚懂事就和小哥哥当家，与其说当家还不如说给哥哥打下手，哥哥太疼爱自己的妹妹，日子过的非常非常的清淡，但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就仿佛走进了桃源村。母亲到了出嫁年龄时，经别人介绍给本村“万元户”苏寨有名的富豪家的老三做媳妇，官宦与富豪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家里人这才舍得把母亲嫁过去，家人都以为去享福，谁知道奶奶却是一心向佛，饭菜清淡，从不吃荤，这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型，母亲回去和舅奶聊天起时，舅奶生气说：恨不得抱着亲家的油壶咕噜咕噜喝上几口油解解恨！母亲哈哈一笑而之，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怨言，母亲本来就像一个菩萨，给什么贡果就吃什么，从来不去挑三拣四的。

母亲虎背熊腰的还有些乡村气息，仔细打量一番像是一个高贵的阔太太长时间在农村被折磨成了勤劳人民，不知道时间都去哪了？还没有保养就开始长皱纹了！不过母亲眼睛上的眉毛又浓又密就像贴出来的，微微翘起的高鼻子不注意还以为是隆过的，正好农村人没钱不用掏钱整容，剩下钱给女儿上学。

相由心生，母亲面相端正，没有丝毫邪念，反而还有些富贵之意，母亲一生跟小孩子一样也没有什么心眼，唯独有个小毛病就是贪吃零嘴。母亲时不时胃就出了毛病，姐姐就像防贼似的防着母亲偷吃，把所有零食和水果都看管起来，家里来了亲戚，母亲切了一盘子甜瓜，给自己留了一小角，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吃完扔皮时刚好被苏美彤看见，姐姐就开始大发雷霆，就像训小孩一样教训母亲，母亲吓得赶紧说回话：没吃没吃。还让亲戚作证，亲戚也无奈。风波平息后，母亲向亲戚捡起甜瓜皮解释就小小一个边边，姐姐小声责怪了一下，又好气又心疼，母亲还保证再也不犯，之前也总是乘人不备偷吃好多回了，也做了好多回保证，也没有效果，这座城池偷袭不成功，换个城池继续，母亲每次回父亲那里总要吃这个吃那个，父亲也像哄小孩一样给少少买一点，父亲也疼爱母亲所以也不敢任由母亲乱吃，母亲大人始终保持着这份童贞，任性也快乐着。

母亲优点就是自来熟，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和旁边的人搅在一起，在家时总爱在邻居家串门，聊天，忙的总闲不下来，这也是女人的天性，三个女人一台戏，不到天昏地暗不罢休。聊天被母亲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果有奥斯卡聊天小金人母亲必夺冠。苏美彤回忆说母亲小时候经常在外面串门，总忘记她们放学时间，把她们锁在大门外，她们东找西找掘地三尺，才能把母亲挖出来，人缘太高不固定在一家，所以难找。不但在农村，在城市也一样，那时候在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租房子，那个小区大，人与人之间话语也很少，白天几乎是见不到人的，只有晚上锻炼的人才出来走动走动，母亲也不认生，不但找见聊天的人，还找了牌友，有次姐姐打电话给母亲，母亲说忙着呢，后来才知道是忙着打牌呢！姐姐带孩子去看母亲大人，有人和侄子打招呼，他们都不认识，细细一想肯定是母亲认识的朋友，家里人在那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人都不认识，母亲却很快融入了城市生活中了，相处的也非常融洽。

母亲总是第一个起床干活、做饭，每次苏美彤和姐姐在睡梦中时都会听见屋外干活的声音，苏美彤他们才发现太阳升起了，新的一天来到了，在家里母亲是第一个看见太阳升起的人。苏美彤他们洗漱完饭菜就已经整整齐齐的躺在桌子上等着孩子们享用，吃完饭孩子们没事说一些琐碎的“女人戏”，母亲又匆匆忙忙的开始忙碌的清理最后的战场，母亲从来不让苏美彤她们帮忙，她总是说：我又不上班，一天到晚在家闲着就是做做饭洗洗衣服之类的，也没有什么。所以回到家也是她们放松的时候，她们也批准母亲大人的请求，赐予她伺她他们的愿望，一家人在这片乐土中偷偷懒，享受享受。母亲干活干脆利落，噌噌几下，你还没有注意就完了，看着母亲匆匆的背影那里会觉得她像一个人，这分明是有思维的机器人么，母亲把干活当成一种快乐，一回到家，她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

母亲一生也很幸福，爷爷爱唠叨，总有奶奶庇护，第一次烙饼，饼做成一块一块的，奶奶还安慰她：没事熟了就行，这样也省的用刀切。父亲大人家里随着爷爷的去世家族的没有创新，改革开放社会大力发展的小风轻轻那么一吹，神鸟凤凰落地变小鸡，小鸡只是顶着小光环，再也不是之前的神鸟凤凰了。人民币发酵变味了，老两口开始紧凑过日子，中间有一些高潮，母亲也过了一阵好日子，但是又套路惹的祸，没有创新票子很快就花完了，有阶段家里只有一块钱，连卫生纸都买不起，最后还是母亲借了20块才勉强维持了几天。母亲大人总把乐呵呵挂在脸上，和父亲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姐姐学习不好，很早就出去打工了，18岁那年就在外面认识一个更偏远的山村男孩，两人互相照应着产生了感情，父亲嫌弃他穷，男孩便要入赘到苏家当了上门女婿，父亲才勉强答应。姐姐也是很命苦，生了两个男孩，在家做起了全职家庭主妇，照顾一大家子人，姐夫则是拼命的赚钱。哪怕姐姐和姐夫再辛苦父亲总是视而不见，有一次姐姐出去办事，回来晚了没做饭，父亲在家跟个大爷一样等着饭，父亲根本就不想着大家都累，最后还因为这顿饭没做，几乎半个村得人都知道姐姐和姐夫不孝了。

姐姐和姐夫整天不容易，刚开始结婚那会，卖饭，卖菜，卖肉等等不熟悉的领域都赔了钱，总结了经验姐夫家乡的水果特别便宜，还特好吃，便做起了水果买卖，南水北调般的运作着，生意异常的好，刚开始是蹬三轮车拉，一去就是好几天，后来就是雇车拉，最后发展的买车拉货，没日没夜的，看着手中的钞票变的多起来，再辛苦也就无所谓了，可是天公不作美，一次在进货回来的路上，由于下雨路滑视线不好直接追尾上一个三轮车，把那个骑三轮的当场就撞死了，幸亏那时候大家都缺钱，更是那种下苦的家庭更是缺钱，把这些年赚的所有的钱统统都赔了出去，才免受了牢狱之灾。不甘心的他们又开始登着三轮贩水果，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才刚刚出生不久，为了给孩子良好的条件也是拼了命了，孩子生了重病，他们根本就拿不出来一分一文钱，姐夫便到亲戚家，邻居家挨家挨户跪着借钱，能借的还有不能借的都跑遍了，最后才勉强的凑出来钱把孩子救了，心身疲惫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只有放弃做生意，去工地上做农民工赚钱过日子，后来日子也总算是缓和过来了。两个孩子也渐渐长大一些，姐夫对这个患难夫妻更是珍惜不已，为了让姐姐过上城里人的生活，拼命赚钱，终于在城里买了一个小产权的小房子，当时姐姐就兴奋的打电话和父亲分享，她知道父亲一直都瞧不起姐夫，所以想在父亲面前也风光一下，父亲一听说要买房，以为是问他要钱，便直接痛骂了一声，还指责姐姐和姐夫没那本事就少成精，反正他也不住，不要给他问他，就把电话挂了。母亲知道便悄悄的跑过来拿着自己私藏的一点点积蓄来买房，姐姐和姐夫把情况给母亲说了遍，他们已经把钱准备好了，不是想要向父亲借钱，母亲知道他们委屈，明白他们的心思便好言相劝，最后才缓和了父女之间的矛盾，再后来姐姐与姐夫的努力换来了回报，家庭走到了正轨。

苏美彤从小就爱美，小时候大人一逗她就说她今天怎么变得有些丑，她听见这话就哭的没样了。有时又是因为别的事而嚎嚎大哭，家人怎么都哄不了，便一说再哭就把脸哭花了，不漂亮了，那眼泪就跟装了闸门似的一下就停了，这哭笑仿佛就是一场戏一般，在苏美彤眼里收放自如。好多女孩子都有洁癖，而苏美彤确实对美丽有洁癖，生活却是一塌糊涂，不过天公作美，确实给了她一副沉鱼落雁般的姿色，她从小不管到了那个学校都是学校的校花。漂亮的女生最可怕的是有文化，苏美彤却全占满了，顺理成章的成为学校的名片，同学眼里的女神，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有一段叛逆期成为那个时段的主流军，整天打扮的非主流，爱玩一些非主流游戏，幸亏姐姐的及时纠正要不然她整个人生都被毁了。苏美彤唯一一个大缺点就是对家人的感情并没有那么上心，好像姐姐或者父母告诉她了家庭什么事，她就很在意，使劲全身的去做，可是要是没有人说告诉她，她从来就没有主动关心过姐姐和父母，奶奶，仿佛有些白眼狼的感觉，姐姐对她再好，妈妈最对她再好，她的嘴上总是挂念着，心中挂念着，可是到了实际行动的时候她却早已抛之脑后，忙着自己的事情。

……

今年放假后苏美彤没有回家，因为到了过年跟前有一个检查要做，所以她就留到了西京没有回家。

“彤彤，你东西都收拾完了没有？回去我们把东西一拿就走。”从医院出来后左同鑫边开车边对着苏美彤说。

“就那点东西有什么可收拾的，一会回去分分钟钟就搞定了。”苏美彤在车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对左同鑫说着。

“行，你赶紧收拾，一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左同鑫今天说话有些深沉。

“去哪里？”苏美彤听到要带她玩就兴奋的连回家都忘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左同鑫轻轻一笑。

“那好吧。”听到左同鑫不愿意说，她便又抱起手机看起来，两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