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战斗了吗?”
“我准备好了吗?”
行走在荒凉的裂土上,夏知秋的内心开始产生波动。
他轻轻抬头,入目的是一架巨械的庞然残骸。
从外观上来看,那可能是一台类人形态的机甲胸部残骸,上下两端都是粗暴的锯齿开口,显得格外狰狞,好像被某种犬齿类动物撕咬断开一般。
但它现在也只剩个外形了,原本可能是金属的外壳焦黑无比,其内部也大多是空空如也的状态,好似从里到外都被焚毁过一样。
在那残骸的四周有着不少天坑。
有被巨械碾压出来的,也有炮弹炸出来的。
这不仅勾起了夏知秋的回忆也是他来时的那会儿,他那个时候就躲在这种大小深度不一的坑洞内。
利用里面没有被波及的残肢断臂勉强拼出一条活路,幸运的是那个坑洞没有遭到二次打击,他也被好心的798彻底救下。
这难以言说的经历直到现在为止才过去多少天呢?
“一周?不,应该还不到一周吧,期间差点又死过一次……”
夏知秋内心想着,两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委屈他无从发泄,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罢了。
至于说与798听?倒不是不行,只是夏知秋内心仍有顾虑,他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哪怕798只是一个默默的倾听者也好。
但……
他轻轻摇晃了下脑袋,想将这些事物抛之脑后,现在思考这些东西只会影响他待会的斗志。
但不知怎的,他每每环顾四周的残垣断壁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是对什么抱以恐惧?
是战斗!是不自信!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
夏知秋没有任何想要去战斗的理由,而唯一一个“活着”,却只会源源不断去产生“退后”的想法与情绪。
但理性又不断的告诉他不战斗就一定会死!不依靠798,不依靠上战争的一端,他在这片战场迟早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尤其是知晓了那些高科技武器之后,他更无法想象脱离了现在这层“身份”之后的日子。
现在的他至少有人教导,有人可以稍微依靠,有一个暂时乘凉的大树。
一旦失去这些,他还剩下什么?一个需要时间但现在压根给不了他时间的外挂吗?
还是他这副弱小的躯体?!
“小子,你的心率有些高了,调整状态,不然身体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就会失效,这在战场上是你为数不多可以依靠的防护之一。”
798的视线当中,他时刻关注着夏知秋的身体状况,一个类似于【属性面板】的状态栏就在他视角的左下方。
那是夏知秋那身装甲生物电系统给出的实时反馈。
身为“班长”,他有权限获取旗下所有人的装甲数据,并及时做出调整。
战场上,隐私是最无用的东西,却同样也是最有用的东西。
身为克隆人,同时也是一位参加过一次完整战场博弈还活着的“老兵”,他太清楚不过此刻夏知秋的状态了。
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都这样,很少会有大心脏的例外,但只要经历过一次后便能习以为常。
这一点就连克隆人士兵也无法例外,毕竟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克隆人,而是蚁群效应下的生物技术造物。
“放轻松点,像这种攻城战可比火力交战要简单的多了,不必面对近乎没有缝隙的火力网,也不会遇到类似声波T4那样的大杀伤武器,更不可能在一堆巨械的混战中被踩成肉酱。”
798试图让夏知秋放松一些,但他早已进入了战斗状态,话语声不自觉的变得沉稳平淡,毫无情绪波动,他继续说道:
“而且你别看那座堡垒很大,但内部的守备绝对不超30个人,其中对我们能够构成威胁的只有几个领战,那些战奴最大的作用便是操控建筑与大型武器。
他们的装甲对你我来讲脆如薄纸,他们的武器在这身装甲面前更是挠痒痒一般的存在,那些肮脏的领战不会让他们配备能够威胁到他们本身的武器!”
“我们的任务很简单,炸开城墙,火力突进,斩首领战,夺取控制权,然后摧毁整座碉堡!最好能够利用他们内部的设备给空投的部队造成足够的损失!”
798的话语声十分坚定,似乎这件任务对他们两个人来讲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夏知秋明白,对方的话只是在安抚他那颗胆怯的内心。
毕竟,别看他穿着T5级别的装甲,整个人原地超进化宛如超人一般,但实战经验几乎为零,甚至能不能用枪打准敌人都难说。
若是他与798单挑,同样的配置或许后者能无伤单刷!
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所谓“领战”,是阿奴斯帝国对于老兵与基层指挥的一种笼统称呼,每一个都是与798相差无几甚至更强的星际战士,装备有至少T4级别的动力装甲。
按照798给出的信息来看,这种级别的战士对面至少有两位甚至更多,主场作战的情况下,他们两人的胜率几乎为零。
不过……798的话语至少是有点作用的,让夏知秋的心绪逐渐平稳起来,但该有的紧张与害怕仍无法消弭。
距离抵达目标还有约莫一万八千米左右的路程,忽的,夏知秋突然向798问道:
“长官,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您当初是怎么把我从战场中捞出来的?”
“哦?!你居然会关心这个嘛?”
“是的,我很好奇,而且我同样不想抱着遗憾拼杀,如果您能讲讲的话我或许会更有状态一些,拜托了。”
“那好吧。”
798点了点头,对于夏知秋的这个理由表示认可,不留遗憾这种事情对原生生物来讲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在战斗开始前让夏知秋平静下来,或许他们并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从没有对死亡产生过畏惧,自然也不害怕失败,不期望成功,一切尽力而为就好。
但夏知秋的到来,让他难得的产生了类似想要让对方活下去的念头,就跟他原来的长官总是希望战斗能够胜利一样。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身为克隆人的他第一次明白,却是并没有强烈的感觉。
好似一滴水滴入了平静的湖泊之中,涟漪也只是短暂的一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