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是偷跑出来玩游戏机,你俩是出来欣赏星星,而羽哥是出来记录风景的?”萧亮睁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他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似乎想要确认这个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情况。
对此,众人都微微颔首,点了点头。陆羽的表情依旧平静,苏洛洛和杨小迁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萧亮和胡故则是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无奈地耸耸肩。
看着夜空中那一颗颗原本璀璨闪烁、犹如璀璨宝石般的星星渐渐被越来越厚重、如墨般漆黑的乌云遮挡完全,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原本还算明朗的夜空瞬间变得阴沉压抑,陆羽不禁紧紧地皱了皱眉,神色略显凝重,忧心忡忡地说道:“要下雨了。”
众人先是一愣,萧亮睁大眼睛,满是怀疑地开口道:“不会吧?羽哥,你是不是看错啦?”
但他话刚落,几滴豆大的雨滴便“啪嗒啪嗒”地落在他肩上,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WC,羽哥,你嘴开过光啊?这也太准了!”
现在各回各宿舍是显然不可能的了,以目前的情况,用不了多久雨就会下大,到时候他们非得被淋成落汤鸡不可,所以,大家焦急地四处张望,在附近一番寻找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破旧废弃的庭子。
众人匆匆跑进亭子,刚进去,雨就倾盆而下。
“这雨来得也太突然了。”苏洛洛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杨小迁看着外面如注的雨水,发愁地说:“这得下到什么时候啊,咱们不会被困在这儿吧?”
陆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雨幕,若有所思。
萧亮倒是显得比较乐观:“怕啥,说不定一会儿就停了。”
胡故附和道:“希望如此吧,不然常教官发现我们不在宿舍,又得挨罚了。”
“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整个苍穹的惊雷在这万籁俱寂的夜空中陡然炸响,那声音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又似山崩地裂般令人心惊胆战。
在其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震得愣神间,陆羽手中的相机毫无预兆地突然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紧接着,陆羽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痛苦地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头部。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极力想要忘却的不好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全部汹涌上浮。他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玻璃的破裂声,尖锐而刺耳,还有父亲那如野兽般的怒骂声,一句句如利箭般刺痛他的心。
“废物!废物!”父亲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在狭小的房间里不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向陆羽的内心。
“都是因为你!”这一句句充满怨恨和指责的话语,如同一阵阵惊雷在陆羽的耳边炸响,震得他的世界摇摇欲坠。
陆羽此刻整个人仿佛都生活在一个充满血腥的红色世界里,无尽的打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幕幕曾经的痛苦场景,他仿佛看到了那时弱小无助的自己,周围的一切都被一片令人恐惧的鲜红所浸染,那如血般的颜色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让他无处可逃,无法呼吸。
苏洛洛被陆羽那痛苦到近乎崩溃的样子彻底吓坏了,她全然顾不上外面那如注的倾盆大雨,毫不犹豫地冲到陆羽面前蹲下,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焦急地说道:“陆羽,你别这样,你快醒醒啊。”
杨小迁也跟着慌了神,急得直跺脚,满脸都是担忧之色,声音颤抖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萧亮在一旁急得来回踱步,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说道:“要不我们把他背回宿舍找校医来看看?也许校医能有办法。”
胡故听了,连连摇头,神色紧张地说道:“不行不行,这么大的雨,路又滑,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就在大家都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苏洛洛紧紧地握住了陆羽颤抖的手,目光坚定而温柔,语气轻柔却充满力量地说:“陆羽,别怕,我们都在你的身边,那些痛苦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伤害到你了。”
也许是苏洛洛那充满关怀和温暖的声音发挥了作用,陆羽的身体颤抖渐渐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嘴里喃喃自语道:“真的过去了吗?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苏洛洛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那明亮的眸子里仿佛闪烁着璀璨的星光,语气异常坚决地说道:“过去了,真的过去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们陪着你,一起面对。”
好熟悉......
那年,年仅十一岁的陆羽被打得遍体鳞伤。他那原本就瘦弱不堪的身躯此刻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有的伤口甚至还在不停地渗着血水,那模样真是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就这样,他被那狠心的人无情地赶出了家门。
陆羽拖着这满是伤口的身体,每艰难地迈出一步,都仿佛有千万根尖锐的针在无情地扎着他,每一次呼吸,胸腔的起伏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但他那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倔强的灵魂,紧紧地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倔强地远离那个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的家。
然而,他终究只是个孩子,体力终究有限,离家越来越远之后,最终力竭。他的后背靠在一面冰冷坚硬的金属板上,整个人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一下子瘫软下来,毫无力气。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潮湿且带着寒意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那么沉重。
雨水无情地冲洗着他身上的鲜血,血水顺着雨水肆意流淌,很快染红了四周的地面,那一片片鲜红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刺眼。
“轰隆隆!”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陆羽蜷缩在那里,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寒冷的风呼啸着吹来,像尖锐的冰刀一样穿透他那单薄且破烂不堪的衣衫,如寒冰刺骨一般,仿佛要将他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温暖也残忍地夺走。
在他眸中最后一丝希望即将消失,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无光,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之时,一柄温暖的黄色的伞如同黑暗中的曙光,缓缓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挡住了他上空不断落下的冰冷雨滴。那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却再也无法触及他受伤的身躯。
最后,他那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在昏倒前,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睁开那沉重如铅的眼皮,看到了那是一个小女孩。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怜悯。她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十分好看,犹如黑暗中的点点星光,璀璨而明亮,直直地照进了他几近绝望的内心,给了他那千疮百孔的心灵一丝慰藉。
……
陆羽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苏洛洛那双眸子,那眸子依旧澄澈、美丽,和记忆中那个小女孩的眼睛一模一样。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过去与现在重合,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有震惊,有欣喜,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