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迈陈县

在自家小广场练了一上午的弓射，陈然已经饥肠辘辘，好在训练效果喜人，弓射经验又增加了四点。

陈夏炖了一上午的猪肘子已经软烂脱骨，加上炒的几道蔬菜，这一桌堪比过年。

陈冬刚好去田里喊来了陈父陈母，一家人桌前就餐，吃的满嘴流油。

饭罢，休息了一会儿，陈父便催促着有点犯困的陈然准备驴车。

一家人将野猪肉装车，盖上麻布，用绳捆绑固定。

陈父揣好陈母准备好的路引和铜钱，背上自己的四石大弓与箭矢，挎上猎刀，戴上斗笠，陈然也效仿。

父子整装待发，在陈母与陈夏的叮嘱下出发。

“陈叔等等……”清脆悦耳的女声从驴车后传来。

循声望去，一道穿着浅绿色衣裙，上围夸张，皮肤白皙，面容娇俏的女人出现。

尚若惜，陈然家的邻居，是一个年轻寡妇，陈然估摸着她也就二十三岁的样子。

年轻漂亮身材好的邻家小寡妇。

尚若惜小步走到驴车旁：“陈伯，您和小然是要去县城吗？”女子的清香若隐若现，陈然竟然感觉自己有些紧张。

陈父点头称是：“小惜是要去云杉坊送女红吗？去拿包袱吧，我们等你。”

尚若惜是被买来的女人，丈夫宋文是个瘸子，职业是采药人，腿是采药时摔瘸的。

新婚没两天，宋文在一次在上山采药时被人杀了，传言是因为宋文采到一株宝药，被人发现，杀人夺宝。

找到人时，尸首已经被野兽吃得剩下半具不到，残躯上仍能看到好几处刀伤。

经此一事，尚若惜便被村人说是不详，纷纷表示说是她克死了宋文。

尚若惜从此深居简出，不经常出门。

好在尚若惜女红了得，被县里的成衣铺云裳阁掌柜看中手艺。从此尚若惜便以卖女红为生，日子倒也过得去。

陈家受陈父的影响，并未信了什么克夫不详，在山里讨生活，伤亡是常有的事，只能说宋文运气不好。

由于陈父经常去县城售卖猎物，又是邻居，最主要的是陈家并没有像胡家村其他人那样对她指指点点，尚若惜便常搭陈家的顺风车，去县城交付女红。

一来二去，尚若惜与陈家关系倒是不错。

陈然在原身记忆里发现，这狗东西居然还偷偷喜欢着尚若惜。

少年慕艾，情有可原吧。

不一会儿，尚若惜便提着包袱颤悠悠地上了驴车。

尚若惜放下包袱坐稳，等驴车发动，这才将目光放在对面一脸漠然的少年身上。

“这是……小然？一些时日没见，怎么变化这么大，变……好看了……”尚若惜暗想，有些惊讶陈然的变化，毕竟这乡野之间出一个俊俏郎君，实在少见。

尚若惜从荷包中取出一小块褐色沙糖递到陈然嘴边：

“啊~小然吃糖～”

看着尚若惜哄小孩儿的姿态，以及嘴边白嫩纤细的手指，陈然嘴角微微一抽，乖乖张了嘴。

还真甜！

见陈然乖乖吃下自己喂的沙糖，尚若惜脸上绽出甜美的笑容，自己也再从荷包中取出一枚更小块的糖，含进了自己嘴里，顿时，杏眼被甜成了月弯弯。

沙糖是通过熬煮甘蔗汁来制成的糖，呈粗糙的褐棕色，是这个世界平民主要的甜味来源，对于一般平民家庭也是有点小贵的存在。

“耶、耶”

陈然慢吞吞开口，但勉强能听清楚所说内容，脑袋里发出舌头蠕动的信号，精神集中过去，小家伙却总也不听使唤。

还得多加练习啊，陈然并不气馁，最近他已经开始有意识锻炼口腔舌头，学会说话，指日可待。

尚若惜杏眼里满是惊喜：“啊，小然你是在说话吗？”

前面驱车的陈父也突然回头，喜形于色，随即收敛表情，回头继续沉稳地赶着驴车，微微颤抖的糙手，暴露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一行人赶到迈陈县时，已经申时了，下午三点。

出示路引，每人交了两文钱门税，一行人进入了迈陈县外城，并没有发生门卒刁难的事情。

与尚若惜约好集合地点，陈家父子驱着驴车，直奔常合作的福德酒楼。

酒楼伙计喊来常管事，着绿色直身袍，胖乎乎的脸上两撇八字胡：“哟，陈猎户又猎到什么好东西了。”

“一只野猪。”陈父一脸憨厚。

招呼来伙计一番称算。

“一百五十斤，一斤30钱，抹个零，算你四两银子。”常管事对着算盘拨来拨去。

陈然心中一算：“玛德死胖子，抹零掉了五百文钱。”

来到与尚若惜约定集合地点时，两个泼皮正在纠缠尚若惜，一脸色相。

尚若惜面容还算镇定，俏脸板着，看嘴型是说：“我***……”

陈然有些意外，好生泼辣的小娘子。

“噢喂！”

陈父见状，大声呵道。

“想干什么小杂种！”陈父一边问候着，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猎刀，陈然效仿。

两泼皮见来人背弓挎刀，为首的还是个足有一米八的大汉，对视一眼，连句狠话都不说，转头便跑了。

“陈伯，小然，你们来啦！”

尚若惜松了口气，迎面向二人走去。

商议了一番，三人一起赶着驴车去往粮铺，陈父买了两石糙米两百钱，尚若惜买了一石糙米一百钱。

陈父又花了五十钱买了一些盐和调料。

置办齐全，陈父递给陈然一个钱袋，里面有三百文钱，让尚若惜带陈然去逛逛，约定酉时初（下午五点）此地汇合。

陈然被尚若惜带到了集市，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一切。

阳光斜洒，集市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买卖繁忙，各种小吃熟食香气扑鼻而来。

“小然，这边，姐姐给你买糖葫芦。”尚若惜拉着陈然走向小吃摊。

“货郎，两串糖葫芦。”尚若惜数出六文钱，递给货郎。

陈然接过尚若惜递来的糖葫芦，咬下一个，酸多甜少，陈然脸被酸得扭曲，惹得身边人“咯咯”直笑。

尚若惜当着陈然的面，咬了一口糖葫芦，面不改色，让陈然有些失望，待陈秋被街边卖小物件的摊位吸引，尚若惜偷偷别过头去，俏脸上眉目已经皱成了一团。

“来，小然，跟我念：糖～葫～芦～”

陈然无奈张口：“啊～轱～辘～”

“哇，小然好厉害，再来一次，糖～～葫芦～”

“Duang～嘘～噜”

……

铁匠铺。

陈然盯着堆放钉子的位置，指了指钉子，然后看着尚若惜。

尚若惜立即领会：“掌柜，这铁钉怎么卖？”

铁匠铺掌柜放下手中铁锤：“三文一个。”

陈然了然，在一堆铁钉中挑挑拣拣，最终挑了三十三根看着更加尖锐锋利的，付给掌柜九十文钱。

铁匠铺掌柜看着一脸淡然的陈然，等他开口讲价。

一等……

再等……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逐渐凝固。陈然依旧面色淡然，最终还是铁匠铺掌柜败下阵来，字正腔圆道：

“好吧，三十三根钉子，算你九十文，多出来的三枚，算送的。”

出了铁匠铺，尚若惜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沉默式讲价，开山鼻祖，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