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修炼数百年，区区人言，又算得了什么？”
那头蛮牛妖似乎并不着急动手。
它在乌山深处养伤七年，七年时间，连只蚊子都见不到，实在是寂寞的很。
此刻见了余舟，到嘴的鸭子而已。
飞不了。
说上两句话，顺便打听打听，当今天下的动静，也不是件坏事。
余舟闻言，心中大震。
数百年？
大周朝立国也不过一百多年而已，这岂不是说，眼前这头蛮牛妖，活得比大周还要久？
真正的老怪物。
既然能听懂人话，那就能沟通。
余舟心中升起一丝渺茫的希冀。
他朝那头蛮牛妖抱了抱拳，道：“牛大哥，我是龙南镇的猎户，今日本是进山寻木，不曾想惊扰了牛大哥。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他日有缘，江湖再会！”
说罢，余舟转过身，亦步亦趋。
只是才走几步，便听那蛮牛妖戏谑道：
“你觉得，你走得脱？”
听见这话，余舟只好停下来。
跑又跑不过，打又打不赢。
还能怎么办？
只能先委曲求全，再见机行动了。
“……”
“你和我说说这七年时间，天下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蛮牛妖这是准备把余舟当免费的情报提供商了。
余舟也很郁闷。
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时间，才一个月，上哪知道这七年发生的事情？
“牛大哥，我只是一名猎户……”余舟面露难色，“要说天下大事，你应该去县上找说书先生，他们的路子广，知道的事情多。”
“不过！”
“我知道有件事，牛大哥一定很感兴趣。”
蛮牛妖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只是静静的看着余舟。
“当朝左相曾派人来寻你，这事，想必你应该不会陌生？”
蛮牛妖：“人呢？”
余舟耸耸肩，看上去仿佛自寻死路：
“被我杀了。”
“你这人倒是颇为奇怪，与我此前所见过的人，都不同。”蛮牛妖并不惊讶，它收到传讯符，便知道自己的接头人已经陨落。“你难道不知道，那个人也是我的信使？”
“那我可要恭喜牛大哥了！”
余舟是死过一次的人，虽然也‘贪生怕死’，但至少在这种局面下，他反而很放松。
这一句恭喜，直接把几百年道行的蛮牛妖给整不会了。
闷了半天，只听蛮牛妖问道：
“愚昧的人，喜从何来？”
上道啊！
余舟就怕那种一言不发，直接按死自己的妖兽。
他笑着道：“你之前那个信使，上了年纪，不仅跑不动，而且脑袋还经常犯糊涂。他死了，你换个新的信使，岂不妙哉？”
蛮牛妖：“新的信使？你？”
开启灵智的大妖，智力甚至比一般人还要高。
蛮牛妖自然很快就明白余舟的意思。
只是，它并不信任余舟。
“本座凭什么要用你？”
“因为我见识少！”余舟把一件羞耻之事，说得大义凛然。
只听余舟继续道：
“这世上能跑又聪明的人很多，但是能跑见识却少的人，实在不多。我并不清楚你和左相要做什么，也不关心这个。”
“我只关心，你能给我什么。”
蛮牛妖仔细盯着余舟。
它原本是相信余舟的猎户身份，见识少人设。但是就凭刚刚那一番话，眼前这个人，就绝对不简单。
自己伤重，未能痊愈。
尚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全盛。
不过，倒是可以提前和那个姓柳的联络一番。
七年之约快到了。
妖兽一族也该越过封魔岭，看一看这绚丽的天下。
蛮牛妖许久不开口。
这让余舟心里七上八下。
他一点把握都没有，刚刚自曝杀了刘士高，纯粹就是为了赌一把。刘士高在朝中或许是个重要人物，甚至是左相的一枚重要棋子，但是对蛮牛妖来说，刘士高必不是什么心腹。
所以余舟才敢赌。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只听蛮牛妖淡然道：
“本座不喜欢和人谈条件。”
“不过你这个人嘛……倒是有趣。你刚刚问，我能给你什么，现在本座来告诉你，我能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一言为定？”余舟表现得波澜不惊。
但心里却波涛汹涌。
只要能混过这一关，老子打死都不来乌山了。
自此天高任鸟飞，你就算是大妖又能如何，天下之大，还能让你给找到？
蛮牛妖正要开口，但听一道破空声急啸而来。
是诸葛六的神箭！
余舟暗道糟糕，六哥怎么追过来了？
咻！
啪嗒！
诸葛六的箭矢，急射而来，但落在蛮牛妖的屁股上，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便摔落下来。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哟，这蠢牛已经刀枪不入了！”诸葛六再次搭箭拉弓，口中大声疾呼：“余兄弟，你快走！”
“我若死了，请你一定告诉破军大人。”
“就说，我是为了救你而死！”
他虽然对余舟说话，可却并不看向余舟。
目光所向，正是蛮牛妖的眼睛！
皮糙箭不入，但是眼睛，绝对不可能修炼成金钟罩。
蛮牛妖正欲发作，却见余舟冲了出去，挡在两人中间，随即大喊道：
“误会！一场误会！”
“六哥，你先放下箭，我刚刚正和牛大哥讨论事情。快把箭放下！”
诸葛六：？？
蛮牛妖并非善茬，被诸葛六射了一箭，虽毫发无损，但大妖之威，不容亵渎。它往前迈出一步，眨眼就抵到了余舟当面。
“你，认识他？”
“牛大哥，他是我一位兄长。他定是担心我，所以这才追来，刚刚以为你要吃了我，慌乱间放了箭，我替他向你赔罪。”余舟言辞恳切。
原本都要和这蛮牛妖达成一致了，可千万别因为这个事，功亏一篑啊！
远处的诸葛六：几个意思？
我就晚了几步，你都和这头大妖聊上了？
见余舟弯腰拱手作揖，诸葛六依然不敢大意，仍旧满弦，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箭。
蛮牛妖倒也通人性，傲慢道：
“既是你兄长，本座便饶他一次。”
“那咱们刚刚说的那事……”余舟小心试问。
只见蛮牛妖牛尾一甩，将一颗浑圆土黑的小珠子递到余舟跟前，这才口吐人言：“本座既然应了你，自然说话算话。这是一枚五行珠，你服下后，便可离去。”
五行珠？
余舟从未听闻这玩意。
虽然这个名字听着很玄乎，
但是这种场合，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此珠一定是毒药。
用来控制余舟的毒药！
余舟迟疑了。
“怎么，你不想要？”
“不，我只是寸功未立，不敢受而已。”余舟毫不犹豫，取过五行珠，扔进嘴里，随即便道：“但既然牛大哥盛意，我吃下就是。”
诸葛六从远处飞身而至。
人未到，声先到：“余兄弟，万万不可，那指定是颗毒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