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余舟都不曾进山。
他这一趟所获颇丰。
如果频繁进山,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虽然掌柜老吴头未必会故意宣扬,但是别人问起,他顺嘴提及,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余舟不想被人惦记。
此前的葛老三如此,旁的人也一样如此。
虽未进山,但是余舟也没闲着。
家中院子里的柴火,全都被他劈得整整齐齐。不仅如此,余舟还挨家挨户去各家帮忙劈柴火,名义上是为了感谢各位相邻帮衬,实际上是为了练习刀功。
众乡亲对余舟更加刮目相看。
【技艺:刀功(登堂入室)】
【进度:276/1000】
【加持:刀功小成,力破石军,挥刀如精雕。】
……
“康叔,这是您之前借我的二钱银子,现在还您。”
“你哪来的钱?”
“爹下葬后,第二日我便进山了,侥幸寻得一根雷火木,卖了点银钱。”
“那你自个儿留着,还要交秋税,还要讨媳妇呢!”
余永康不肯接钱。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了,你在我这儿忙活了一上午,把几车的木头全都劈成柴火,就这些活,我就该付你工钱。”
余舟笑着道:“康叔,您这样说就太不把小子当自己人了。”
他也不管余永康答不答应,直接将钱塞到余永康怀里。
老余头西去,是余家庄的乡亲们帮着忙前忙后,这份恩情,余舟得记着。
虽然他是穿越而来。
但既然顶了余舟的身份,自然就要认这个爹。
余永康执拗不过,‘被迫’接下这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钱,顺嘴便问道:“舟哥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若是不想进山寻生计……我可以分两亩良田与你耕种,这日子总归能过下去的。”
余永康也不是地主老财。
他说的分田,只是把‘耕种农田’这个活计分摊给余舟。
余舟思虑片刻。
然后谨慎的回答道:
“康叔,我想……学武!”
“学武?!”余永康怔了怔,随即惊讶的看向余舟,“舟哥儿,你怎么突然有这种念头?”
“这……”
余舟想了想,道出心中想法:“猎户也好,耕田也罢,饭总是有一口吃的。但是康叔,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能仅仅只为了吃饭。”
“我想去外面看看。”
“自古以来,出人头地者,不外乎文武两条路。”
“我自幼不曾进学,也不知当今科举考的什么,想要通过读书走出去,太难。思来想去,唯有学武,才有一丝机会。”
虽然余舟曾经自诩为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但这一世的余舟,的确没有上过学。
如果突然成了一名‘进学神童’,不但解释不清,还很有可能遭人暗算。
这是其一。
其二,如今朝局动荡,山林间甚至有大妖!
这种局势下,学武很明显要好过读书。
岂料,余永康听见这话,反而有些惆怅起来:
“你有大志向,这本是好事。”
“只是……”
“只是舟哥儿,学武所耗颇巨。我听镇里的人说,拜入武馆学艺,一年的光景,随随便便都要花掉几百两银子。”
“这可是几百两啊!”
“咱们这……你……你可去哪筹这些钱哦!”
竟要这么多?
这个数字,也大大超出了余舟的预估。
但随即一想,学武之人,每日都要进补,光是吃这一块,恐怕就是大头。如果再有什么仙丹妙药,洗髓伐骨,那恐怕更是无价。
他咬了咬牙,道:
“康叔,钱的事情我自己会想法子。我心中意愿已决,就学武。”
“行,既然你想清楚了,叔也不多说。”余永康转身就进屋去了。
余舟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万事开头难,但至少这第一步,筹集武馆报名费,他已经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万里征程,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又有何惧?
康叔他们不理解,余舟也不强求。
余家庄大部分乡邻,一辈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户、猎户,论心地谁也不坏。但论见识,那可就真是一寸长一寸短了。
余舟刚要走,便听见后头传来余永康的声音:
“舟哥儿,这里有二两银子。”
“我们已经交过秋税,原本你婶子想存着,我都拿出来了。你既已下了决心,要去学武,叔肯定要帮衬帮衬。”
他话还没说完,屋里头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呵斥:“余永康,你今天要是敢把这钱给霍霍了,咱俩就别过了!”
余舟哭笑不得。
合着上次那二钱银子,八成是康叔的私房钱。
这次直接动用家里的老本,难怪会引来河东狮吼。
他直接将余永康手中的布袋推了回去,道:
“康叔,钱你留着吧。”
“你自己也说,学武一年花费数百两之巨。二两银子,对学武助益甚微,但是对你和婶子来说,却能活命。”
说罢,余舟转身就撤。
他是缺钱。
但缺的,绝不是这二两银子。
看着余舟的背影,余永康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舍与心疼。
没了父母的照拂,这孩子能走多远?
更何况,他又执意要选一条最难走的路。
学武?
武者何其难也!
余永康虽然没有学过武,但是龙南镇上有三家武馆,他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听过不少和‘学武’沾边的事。
天资和钱财,缺一样都不可能在这条路有所建树。
远的不说,就说那葛家老大,学艺六年,每年花掉的银子都有养活整个余家庄了。
即便这样,葛家老大依旧只是柳氏武馆的弟子。
别说出去看更大的世界,连龙南镇都没有走出去。
一穷二白的余舟,又当如何?
余永康看不透。
不过他也暗暗有了计较,家里的存粮尽量多留一些,以防余舟走投无路时,总有一口热饭能吃上。
第二天。
催缴秋税的官爷,如约而至。
余家庄的乡邻们见官爷亲临,向着余舟家中走来,于是全都跟在后面,围了过来。
大家心思整齐:
倘若舟哥儿交不出秋税,官爷要带人走,那么无论如何得把舟哥儿留住。这可是老余头家中独苗,舟哥若是死在了池州窑洞,老余头可就算是断了后,这是余家庄众人万万不能接受的。
篱笆院外。
两名官爷身披绣衣,腰挂横刀,朗声喊人:
“余舟,你们家的秋税该交了!”
“县爷有令,今次无论如何都要将秋税收齐,否则,别怪我等无情!你虽是孤儿,但十六岁也已成年,一身力气去池州挖窑倒也不算辱没。”
“人呢?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