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何乐睡得昏昏沉沉,一下梦到妈妈还没搬出黎家时和黎铭在窗户另一边吵架,空白的世界,只有那扇窗;一下又梦到易叔告诉他这个不是易然;还梦到自己第一天搬家的时候,易然站在楼梯下面冷冷看着自己……
她好像被什么压住了,有些喘不过气,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房间里面都是冷冽的空气,她站了起来,关窗时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云城很少下雪,前次下雪时,她还在黎家被一群孩子用雪攻击,不算冷,但无数的雪球迎头而来,也是疼的。
很多年后,她独自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才发现下雪是那么的冷。
睡不着了。
从柜子里找出一件毛茸茸的睡裙,是那种从头可以包到脚的那种。
下了楼。
她的家,即使闭上眼睛,她也是可以知道什么地方放了什么东西的。
脚不小心,提到了一样东西,她打开手机电筒,是一只拖鞋,再一看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是易然。不过没有被子。
她打开了灯,靠近易然那张帅脸,才发现他的脸通红。
是发烧了吗?
“醒醒……”何乐蹲在他旁边,摇了摇他,好像烧糊涂了,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
何乐靠近,也没听清。
她现在只想让他进房间去睡,可别死在她家了。还是不醒,何乐跑到楼上抱了被子下来,想给他盖上,扯了扯被角,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手腕,何乐转头看去,只见他看着自己。
何乐转身,另一只手在桌上摩挲着,很快摸到了一个遥控,按了一下,灯亮了。
“怎么没回家?”
她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自由进出自己家了。
明明她都是上了锁的。
“回家睡不着。”易然说话,声音有些嘶哑。
何乐:“你不会上楼啊?”
非要弄病了才开心?
易然:“冷。”
何乐:“松手”
她的手腕都被他弄疼了。
易然勾了一下唇,下一秒,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何乐挣扎了一下,发现挣不开,何乐不动了,半天才诺诺说道:“你放开我,这样会压坏你的。”
她虽然不重,但好歹也有九十多斤的。
“你暖和。”易然脚踢了一下,下一秒,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何乐沉默。
自己说的话,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也没有那么有重量。
他一贯如此,喜欢怎样就怎样,自己说的话做的事都必须听他的。
即使他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果真没一会儿,易然便抱着她坐了起来。
关上了灯。
何乐惊了:“你关灯干嘛?”
“我们上楼去。”易然把她一把抱起:“手环住我脖子。”
何乐听话的做了。
易然:“腿勾住我的腰。”
何乐犹豫了。
下一秒,易然将她整个人朝上抛了一下,何乐的腿就是这一下被他分开环在了腰上。
她则害怕的逼上了眼,捂在他脖子处。
等再睁开眼,易然正抱着她爬楼梯。
“你放我下来吧。”
易然没有理会她。
何乐听着他沉重的呼吸气,有些怕他晕倒,两人会一起摔下去,又说了一遍:“你放我下来吧。”
易然停止了行走,停在了楼梯上,“唔哼……唔哼……”他的呼吸声喘气声,交杂在一起,笨重而气喘吁吁:“不行。”
就是这种不容拒绝的绝对,霸道非常让何乐哑口无言。
她本来就不是那么喜欢说话的一个人,又天天和他一个喜欢绝对做主的人在一起,那就更不喜欢说话了。
她沉默得让自己都有些无法接受了……
……
“干嘛?”何乐捂住睡裙扣子,他怎么能解自己的扣子呢!
易然:“你这样睡觉会生病,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知道她里面穿了体恤。
何乐背对着他,解开了扣子,脱了那毛茸茸又有些笨重的睡裙,捂上被子,朝里挪了挪。
她一直没看易然,低头而迅速的做完了这一切。
被子一角被掀开,一阵凉风极速打在了何乐背上,也就那么几秒钟,很快被子便被放了下来。一副身躯贴了上来,何乐没敢动,她侧着身子,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均匀而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她才缓缓闭上了眼。
清晨,“叮铃铃……”一阵闹声将易然从睡梦中唤醒。他精神抖擞,倒是何乐生病了。
于是谢停云紧急被易然这小子请上了门。
谢停云看完后,给出了结论:“小姑娘扁桃体化脓、支气管炎,这些天,吃点清淡的,还是送去医院吊几天针吧。”
“消炎针水一打,没两天准能好。”
易然不说话。
谢停云:“怎么?是你不愿意去医院还是她不愿意去?”
易然看着何乐:“她妈得癌症去的。”
一早发现,他就让顾三思那家伙弄了辆车门口等着准备送去医院,结果一上车一听去医院,她就闹着下车死都不愿意去,说“什么死也要死家里……”这种话,他也是头疼。
她自己不就是学医的吗?
顾三思那家伙在旁边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他也是气不过,直接就让他滚了!
谢停云推了推老花镜:“我给你开处方,先给她吃药吧。”
“然后你打电话给她,她是人民医院的护士长,你跟她说清楚,人家就会上门来了……随便给点钱,以后出现什么情况,你也可以直接找她。”
易然点头。
谢停云摇了摇头,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身体就是本钱这个道理都不懂……
“好好照顾人家,别一天天的都来麻烦老小子我!这扁桃体化脓说简单也简单,但容易反复发作,还有那支气管炎,弄不好还会伤肺,要命的……”谢停云又是一番吹鼻子瞪眼警告后,才匆匆离开。
等他走后,易然看了看床上的何乐,蹲在床边摸了摸她有些发烫的额头,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又闭上了。
易然竟觉得这样也挺好,很乖还听话……
晚上何乐才有点精神,坐在床上喝粥,别说他做的还挺好喝的。
门铃就响了。
敲门声就响了,易然猜到是那护士长上门来了:“这也太慢了。”
何乐看他就要出门,问了一句:“什么太慢了?”
易然:“等着。”
很快,易然便领着那女护士长进了何乐的房间,何乐看她操作熟练的配液,挂针水,当场不干了:“我不打针。”
“我已经好很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还将手藏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