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横行

喜悦的不止赵蒙一人,身后王可、申召等众人喜悦激动之色早就挂满了脸上。

赵蒙任什长,是众望所归!

若不是塞尉、候官皆在,众人真想欢呼雀跃,将赵蒙高高抛向天空。

不过现在只能暂且忍耐,但脸上仍是止不住地高兴。

周围其他戍卒也纷纷为之侧目。

其实一个小小的什长没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是在鸡鹿塞,也是陆候官、柏候官敲定人选后禀报塞尉即可,塞尉不会亲自过问。

而现在,赵蒙拒敌杀贼于前,威风塞内于后,现又得塞尉亲自任命什长,而且所立战功后续肯定能封爵,这在他们这帮新征发的戍卒中,当属首人!

特别是柏负,对赵蒙更是当场叫好出声。

是个人都能看出,赵蒙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今后廿四什怕不是要在鸡鹿塞横着走了!

“既如此,愿尔等能担此重任,戍疆立功。”

司马防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汝什所得战功,自有军法官核对后论功行赏。”

“塞尉,蒙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塞尉应允。”

“哦?”司马防顿时来了兴趣,“说说看。”

“此次能立此大功,全赖廿四什戍卒等奋力拼杀,蒙不敢专美,还请军法官秉公核对,将军功分匀众人,蒙再次拜谢。”

此话一出,廿四什众戍卒猛然抬头,纷纷将目光聚集到赵蒙,这位他们新任的什长身上。

赵蒙在烽燧亭障铿锵有力的喊话,再一次在他们的耳边萦绕起来。

“有功,与诸位平分!”

“失败,与诸位同死!”

本来这句承诺,众戍卒因为安全返塞的喜悦和立功杀敌的热血,早已抛到了脑后。

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是赵蒙事后反悔,将功劳据为己有,其实众人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如果没有赵蒙,他们都不可能在匈奴骑兵手下活下来,更别说安全回到塞内了。

但赵蒙的话字字千钧,再一次将众人的记忆唤醒。

他竟然在刚一上任,就敢在塞尉面前要求将战功与大家平分!

廿四什戍卒八人,每个人的眼眶之中,都起了蒙蒙的一层雾气。

这样的什长,怎能不值得我等生死相随!

听到赵蒙的请求,司马防并未立即答话,而是转向一旁的军法官:“军法官,赵蒙所言,汝以为如何?”

“禀塞尉,赵蒙斩首胡贼三名,其余众戍卒生擒胡贼两名,战功确凿,依法论赏即可。”

军法官确是秉公而言,这也让赵蒙的内心小小失望了一下。

汉承秦制,军功计算自有其法度,不可恣意妄为。

照这样计算,自己顶多可以获得一个“公士”的爵位,而众戍卒因军功不得分润,总计只可得三千钱,由诸位平分。

自己的这一下小小抗争,似乎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此时,司马防发话了。

“廿四什营救汉使有功,并探得匈奴右贤王部动向,此功不可不论。”

然后,司马防转向张骞拱手道:“不知使君以为如何?”

“大善!”张骞微笑道,“赵蒙所率众戍卒功不可没,除此外,骞也将向陛下进言,以表众人功绩。”

此话一出,包括赵蒙在内的众戍卒纷纷激动不已。

张使君竟然会向陛下进言,来表彰我等的功绩!

这是何等的荣耀!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使君了。”司马防说罢转向军法官,“军法官须再次核对廿四什应得奖赏,明日报我。”

“唯。”

......

散场以后,张骞和堂邑父就被司马防请到了塞尉府中暂歇,而本来聚集在演武场的众戍卒,由各自的什长带着,分别回到了屋舍之中。

现在,带领廿四什的人,就变成了赵蒙。

赵蒙走在队伍最前,跟在他后面的每个人,都骄傲地昂首挺胸,俨然成为了整个鸡鹿塞最得意的人。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嫉妒,有不屑,有不善......

但更多的是崇拜,是羡慕。

因为他们值得骄傲。

在大汉,杀胡立功,本就是男子毕其一生的荣耀。

而赵蒙率领廿四什,竟然能枭首三人、生擒两人,且无一人伤亡。

这在鸡鹿塞新征发的戍卒中,是第一次。

甚至有些胆大的什长,已经想上去跟赵蒙这个新上任的什长套近乎了。

但是赵蒙一时装作没有理会,只是客气地跟诸位什长招呼见礼,便迅速带领着廿四什的这帮人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虽然自己和袍泽们临危立功是意外之喜,但过于引人注目,会给自己带来祸事。

推开屋舍的门,酸腐沉闷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舍由土夯成墙,上盖茅草砖块,十分简陋,但异常坚固。

屋内沿着墙筑着一溜一尺高的土炕,炕上铺着九条充着茅草的简陋被子,下面垫着厚厚的茅草垫,看上去是九个人并排睡的大通铺。

而另一头,则单独筑了一个小土炕,铺着看上去就十分柔软的羊毛皮被,下面垫的是细麻布,很明显是马戍单独睡的。

本来这个屋子并没有这个小土炕,是马戍要求众人给他单独筑的,以让他跟众戍卒区分开来。

屋子只有简陋的两个小窗,所以屋内本身不是很通风,导致屋里的气味比较难闻。

但是众戍卒闻到这个味道,竟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

回家了!

王可早就急不可耐地瘫倒在自己的床铺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彼其母也!乃公终于回来了,可累死某了!”

众戍卒见状,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就这么躺了下去。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马戍叛逃的气恼,面对匈奴的恐惧,劫后余生的喜悦,立功受赏的激动,交织在一起,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十分疲惫。

看到大家东倒西歪没个正形,赵蒙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可不像马戍,只会动不动甩鞭子彰显自己的权威,他也不需要这样。

经过了一番生死,他相信,这些戍卒跟自己已经是牢牢地一条心了。

当好这个什长,并没有问题。

只是赵蒙,肯定不满足于只当一个什长。

廿四什的什长,是他的起点。

“不过真是有些累了啊......”

一进到屋子里,其实赵蒙已经感觉到浑身酸软了。

要不是护臂中间发挥了作用给他提供了一些能量,赵蒙估计在挟持马戍的时候就已经倒下了。

“大家今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赵蒙说着,就也准备到自己的床铺前躺下来休息片刻。

可谁知,本来已经在床铺上大伸懒腰的王可竟然冲了过来,挡在了赵蒙面前,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什长,这位置可不兴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