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监牢

于此同时,鸡鹿塞的监牢众。

鸡鹿塞设有监牢,之前是用来关押战俘的。

此时,马戍以及黑面、黑膝两个匈奴俘虏就被关在监牢之中。

监牢内外两进,马戍关在内进的最里面一间,黑面和黑膝则一起关在外进的另一间。

负责看管的两名短兵守在外进的大门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监牢闲置如此之久,没想到今天竟然一下子关了三个人。”

“没想到除了两个匈奴俘虏,还有一人竟然是马戍!”

突然,监牢的大门打开,两道身影出现在监牢之内,正是陆虞和马梁。

“陆候官!”

两名短兵眼见陆虞到来,也没有心思闲聊了,慌忙起身行礼。

“无妨。”

陆虞抬手示意二人免礼,随即问道:“监牢可有异常?”

“不曾有,”其中一人答道:“监牢许久未经使用,尘土较多。好在锁具都是新带来的,坚固得很,不至于让囚犯和俘虏逃脱。”

“甚好,汝等看守得力。”

陆虞点了点头,随即对二人介绍:“这位是朔方马氏,马梁公子,塞尉的座上宾。”

“梁公子。”

两名短兵也同时见礼。

马梁的名字,整个鸡鹿塞都是知晓的,只是今天马梁竟然亲至监牢,这也让二人十分诧异。

“马戍关在何处?”

“就在那里。”

见陆虞询问,其中一人遥指向监牢最深处,马梁就关在那里。

“好了,汝等先出去把手大门,勿放人进来。”

“唯。”

虽然塞尉曾言明一定要仔细看管、盯牢马戍,但陆虞毕竟是两人的顶头上司,两人不好违背陆虞,也只得应承下来,转到门外去了。

见两人已经走开,陆虞低声对马梁说道:“梁公子想见族兄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马戍此次可是重犯,梁公子可要快一些,不然我等很难做。”

“梁晓得。”

马梁礼貌地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黄澄澄的金饼,悄悄地塞进了陆虞的手中。

“梁公子,你这是......”

陆虞下意识想推脱,但金饼似有魔力一般,到了自己的手里怎么都推不出去了,只能尴尬地将它握在手里不断地摩梭着。

“一点小小心意,陆候官切勿推辞,留着给嫂夫人和令郎、令嫒置办一些衣物。”

“那就多谢梁公子美意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虞再推辞也就自讨没趣了,便心安理得地笑嘻嘻将金饼收了进去。

自己不比司马防和柏负孑然一身、无家无室,还是有家有口的,夫人和一双儿女都在朔方城内,家里也需要一定的开支。

而自己身为候官,在鸡鹿塞虽然是名义上的二把手,但实际也就是一个秩一百石的中级军官,府中吃穿用度颇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对于马梁的小小礼物,陆虞也是乐见其成将其收下,同时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帮他一些小忙。

“那我就不打扰梁公子了,先行告退。”

陆虞对马梁拱了拱手,便走出监牢将门关上,然后吩咐守在门口的两名短兵:“汝等在此看守,等梁公子出来后再进去。期间不得放一人入内。”

随后往自己的袖口掏出一小串半两钱,递给两人。

“辛苦了,休沐时买点吃食。”

“唯!”

两名短兵见陆虞如此大方,高兴地将这串半两钱接过,便认真把守起监牢的大门。

陆虞点了点头,随即美滋滋地摸着袖口中的金饼走开了。

能跟朔方马氏混好关系,今后的好处,可还多着呢!

见陆虞已经出去,马梁信步来到马戍面前,拉过一条木几,隔着栅栏就坐了下来。

西汉时期,虽然人们主要是席地而坐在席子、床、榻上,但也有一些坐具,比如“几”,就跟现代的凳子差不多。

马戍好像没意识到马梁到来,正面对墙壁踞坐(类似亚洲蹲的一种坐姿),饭食冷冷地摆在不远处,看上去并未动过。

马梁摇了摇头,好似有些嘲弄的语气对马梁说道:“马戍,忠善公所言,弃谷非马氏所为也,好粝米汝竟不食,可惜可惜。”

“汝想吃就吃,乃公吃不下。”

马戍仍然没有转过身的意思,一股怨气充斥着监牢之中。

马梁没有理他,而是将已经放冷的饭食端到自己手上,用手拿着就吃了起来,并不嫌脏。

给押在监牢中的囚犯,是不会专门准备箸(筷子)的。

马梁吃得风卷残云,很快就将碗里的饭食全部吃完,一粒都没有放过。

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将手指上的米粒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一米一饭,点滴皆是天恩。我朔方马氏,就是靠着这一米一饭,一点点有了今日之成就。”

马梁放下手中的碗,语气逐渐变得冷厉。

“而汝身为朔方马氏子弟,仗势欺人丢官弃爵,而今竟屡教不改,不仅临阵脱逃,反而意欲戕害袍泽,真乃我朔方马氏之耻。”

“忠善公若知汝之罪行,岂能宽恕!”

“呵,马梁,乳臭未干的小子,反倒教训起乃公来了。”

马戍仍是没有回头,言语中仅是嘲弄之色。

“论年纪,乃公年长你十岁,汝不以兄事之,是为不悌;论功勋,乃公任百将封爵之时,汝还未行冠礼呢!就凭着汝乃嫡出,我是旁系,敢以教乃公做事!”

“汝今日来不就是来嘲笑奚落乃公的么?现在看也看了,吃也吃了,速速离开,乃公要就寝了!”

言罢,马戍仍然没有转身,而是拍了拍屁股径直躺了下来,抓过身边的茅草盖在了身上,看样子是不打算搭理马梁了。

“若我说,我能将你救出来呢?”

“呵,”马梁轻蔑地冷笑了一声,“乃公这次犯得可是死罪,保不齐是个磔刑,还要你这小子在这口出狂言?”

“哈哈哈哈!”马梁好似看俳优一般看着马戍,“你现在说话倒是硬气得很,怎不见当时在烽燧亭障之中,面对胡贼英勇拒敌?杀良冒功却有你马戍的身影,还真是干得顺手!你的百将、你的爵位怎么来的,要我说给司马防他们听么?”

“马梁,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