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比斗

“廿四什众戍卒,乃鸡鹿塞之榜样。汝等需向廿四什看齐,勤加苦练,才能在战场上立得新功,授爵封赏,亦不远矣!”

柏负说话间,就指向了赵蒙领头的廿四什众人。

廿四什的众人,听到自己被柏负点名,纷纷抬头挺胸,满脸的骄傲和自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他们都以为自己只分到一些银钱也就罢了,顶多赵蒙作为什长可以获得爵位。

竟没想到,整个廿四什全部授了爵!

以后廿四什的所有人,都可以自称“公士某某”了。

比如王可,就可以自称“公士王可”;而赵蒙更了不得,可以自称“上造赵蒙”;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荣耀!

不仅如此,授爵以后,便可按照爵位高低,由汉朝官方授予田和宅。

按照现行爵律,“公士”爵位可受田一顷半、受宅一宅半;“上造”爵位可受田二顷、受宅二顷。

当爵位备案送达在籍地时,在籍地官府便会丈量土地、屋宅,由在原籍的家人或本人进行挑选核对。

不过到了武帝时期,爵位制度存在一定膨胀,受宅、受田不一定能完全施行,有时也会折算成相应的银钱进行兑付,这个主要取决于当地官府的执行情况。

只能说,好在赵蒙等人生活的时代较早,要是再晚上几年,汉武帝刘彻推出了“军功爵”制度、彻底推开卖官鬻爵以后,低等级的爵位将被贬得一文不值,甚至出现兜售爵位而无人问津的情况,那时候就更不会受宅、受田了。

赵蒙此时就有些尴尬,毕竟他在原籍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自己还远在朔方,不可能完成受田、受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这些并不影响他们现在已经是实实在在有爵位的人了,更是引得众戍卒纷纷转过头来,用艳羡的眼光看向赵蒙等人。

这可是一整个什全都授了爵的!

就算只是最低一级的“公士”,那也比他们这些白身来得强得多。

多数人的内心更是燃起了斗志,一定要练得一身好本领,像廿四什一样立功受赏!

此时,柏负突然看向赵蒙。

“赵蒙,出列。”

“唯。”

眼见赵蒙应声出列,有戍卒已经想起来了,今日赵蒙要与樊於公开比斗!

昨天的赵蒙,只是一个初任什长的白身。

但今天,他已经成为一个正儿八经的“上造”爵位的什长了。

要知道,在汉朝臃肿的军功体系之下,在一般地方,只有获得“上造”爵位,才能够当什长,他们这些所谓什长只是矮子里边拔高个,要是放到兵源密集的地方,压根排不上号。

但是赵蒙可是正儿八经的“上造”,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够胜任什长一职。

而且“上造”是第二级,距离樊於的“不更”爵位也只差了两级,一下子就把两人的距离给拉近了。

原来在众人看来,赵蒙和樊於可谓是云泥之别。

一个是“不更樊於”,久经沙场的老将,刀口舔血滚过来的;另一个则是初露锋芒的新兵。

怎么看,赵蒙只是逞一时之快答应了樊於的无礼要求,还要将自己的兵器赌了出去。

虽然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都不忿于樊於的所作所为,对樊於日常的骄纵更是看不过去,甚至对廿四什众人都有怜悯之心,但很少有人觉得赵蒙能够胜过樊於,甚至还要三战两胜。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赵蒙现在已经是“上造赵蒙”!

只见他今日身着马戍留下来的那副玄甲,漆黑军刀用羊皮套包好挂在腰间,手持长矛,顾盼生辉,端得是英武不凡。

这也让众人的脑海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想法,难道赵蒙真能战胜樊於?

看到赵蒙穿戴披挂整齐,知道赵蒙已经做好了准备,柏负点了点头,对着赵蒙说道:“赵蒙,昨日汝与短兵甲什什长、不更樊於立下字据,今日在演武场上公开比斗,三战两胜者为胜者,并各自约定赌约,然否?”

“然也,樊於欺侮廿四什戍卒,为免众袍泽遭此毒手,方才应允,请柏候官明鉴。”

“赵蒙此言颇有张冠李戴之嫌。”柏负还未说话,陆虞趁机道,“樊於,赵蒙所言,然否?”

“禀陆候官、柏候官。”樊於早就忍不住了,赶忙出列道,“明明是廿四什众人违反军纪,宵禁时分聚众闹事,樊於不过是代陆候官略作薄惩,怎说是欺侮、毒手?还望赵什长注意措辞!”

樊於也是披挂齐整,身着头盔铠甲,腰间佩一把精铁长剑,手持长矛,脸上狰狞的疤痕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肃静!”

司马防终于起身开口,打断了两人咄咄逼人的吵闹之事。

陆虞和柏负本还想争辩一二,但司马防突然起身走上前来,两人也只好拱手退到两边,不再说话。

“樊於,赵蒙,汝二人既已立下字据,公开比斗,则昨日之事便就此作罢,无需再提。”

“大汉边军,实力为尊。若想争个高低,便在这演武场之上,用自身所长,让对方心服口服。”

“本塞尉,和在场所有鸡鹿塞的戍卒,便是见证!”

“唯!”

两人齐声答话,不过看向对方的眼中,都已经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司马防左右看了看陆虞和柏负。

“你二人,谁先出题?”

陆虞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谦让道:“还是柏候官先请,虞稍后,塞尉最后出题,不知可否?”

“柏负,那便你先,如何?”

“谨遵塞尉之令。”

柏负向司马防拱了拱手,然后走到赵蒙和樊於面前。

“行军打仗,兵器乃是基础。荀子曾说,古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矣。为将者,不能很好地使用兵刃,在战场上就犹如失去了双臂,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本候官今日出的题便是,用兵!”

“果然是这个题目!柏负还是偏向赵蒙!”

樊於听到柏负出题之前,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赵蒙手上有一把堪称神兵的短刃,在鸡鹿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还要归功于昨晚王可绘声绘色的描述,赵蒙一击断马戍长剑的壮举,早已经是人尽皆知。

好在此事樊於在昨晚的密谋中早已商议出来,并且已经做好了应对。

樊於看向陆虞,又瞥了一眼赵蒙,心里早已是充满未卜先知的洋洋得意。

“赵蒙,你的想法早在我意料之中,待会儿且看你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