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张家村里的人发现姜猎户身边多了一个小子和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小时候曾被村里某位大婶抱过,她也曾是张家村里一些人的青梅竹马。
虽然她已有好些年不住在村内,但大家都认得她,姜猎户的女儿嘛!
但那个小子呢?
那个颇为英俊的后生是谁?
有人说:“姜猎户老了,他是姜猎户新收的干儿子,将来给他养老的。”
也有的人说:“这是他收的徒弟,将来他要接过姜猎户手中的猎弓。”
还有的人暗戳戳地指出:“这是姜家的女婿!”
前两条传言很快就被忽略。
第三条传言却像一块大石头,一下子砸破了张家村这个小池塘的平静。
涟漪一圈圈地扩散,很快就填满了整座小池塘。
本来冬日农闲大家都不太忙,山野小村落除了生娃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玩乐的。
造孩子确实让人愉悦,可这事天天来任谁也顶不住。
大伙的日子实在平淡枯燥,如一滩死水。
因此一听说婉婉有仪,如花似玉的姜宁姑娘要出嫁,大家可就来精神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洪善成为村内众人值得大嚼特嚼消除平淡的谈资。
有好事者很快就按捺不住,在姜绍仁家买野味兽肉时,他们总会在最后付钱的时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稍稍提一嘴。
“姜猎户,你家那小子怎么回事?”
姜绍仁对此权当没听到,也不出来解释。
即便有人问的急了,他也只是笑而不语。
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助长了流言蜚语之势,洪善成为姜家女婿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这引来村内众多毛头小子年轻小伙的不满。
他们爱慕着姜宁,这种传闻就像一把刀捅穿了他们的肺管子。
不,比这要更痛彻心扉,让人难以忍受。
于是他们央求自己的姊姊妹妹,央求着嬷嬷媒婆去问问姜宁到底是什么想法。
面对众多村内姊妹的疑问,姜宁脸上浮起红晕。
“并不是这样的...他是我爹不久前收的徒弟。”
话说得很明白,言之凿凿,然而她一张白净的脸却像抹了淡淡的胭脂。
‘胭脂’让众多姊妹起了疑惑,于是她们回家告诉自己的哥哥弟弟:“她说那个姓洪的只是他爹的徒弟。”
而后她们又忍不住神神秘秘地补充了一句:“但是看她的样子...啧啧...”
前一句让人大喜过望,后一句却让人抓心挠肝。
洪善面对这种情况有心想要解释,可是他只是‘刚来我们村的那个谁’,因此没有人听他说话,即便偶尔听到他的解释大家也并不是很相信。
他更加卖力地想解释清楚,结果大家却说道:“嘿,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终于,在洪善来到张家村第十天的傍晚,姜绍仁提起了这件事。
彼时姜宁刚刚炒好一盘红烧肉,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姜绍仁看看女儿,又看看徒弟,他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喊一声开饭。
这位老人下巴的络腮胡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剪,已长得半长不短。
他捋了捋斑白的胡须,说道:“对于村里的传言,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洪善对这事很在意,他先开口了:“此事涉及师姐的名声,还请师父尽快澄清。”
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显得不是很礼貌,所以他又解释了一句:“我说了没用,村里大伙都不听我这个外乡人的话。”
姜绍仁却回道:“我不会乱打鸳鸯,你难道不心动吗?”
坐在姜绍仁左手边的姜宁身子一颤,脸腾的一下变得嫣红。
洪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这问的也太直白了!
直白到让洪善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看了姜宁红扑扑的脸颊,清晰地察觉到这抹淡红之中蕴含的是‘恼羞’而非‘羞涩’。
他斟酌许久,方才说道:“自孤庄村一事后,我时常念着师姐的恩情。”
“然而恩情二字中,是恩字更多还是情字更多...”
洪善顿了顿:“我想情字不值一提,恩字却如泰山一般重。”
此方世界也有泰山,与前世一样皆为封禅圣地。
姜绍仁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看向姜宁道:“灵儿,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姜宁早已从父亲这三天的举动中察觉到父亲的意图。
‘爹也太不尊重我的意愿了,好像我就只是买来卖去的货物一般。’
她想恶狠狠地回刺父亲几句,然而转念想到父亲再过几年就得仙逝,一念间突然懂了父亲的苦心。
‘原来爹是放心不下我.....’
她忍不住流下几滴泪水,低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爹要把我嫁给洪公子,那我嫁过去后就好好地服侍他。绝无二心,也不会给爹您丢脸。”
姜绍仁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姜宁擦拭完脸上的泪水,直直地盯着父亲姜绍仁。
洪善低着头,等着师父作出决断。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瓜从洪善领口探出,察觉到氛围不对后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是我老糊涂啦。”
姜绍仁长叹一声,拿起碗筷说道:“吃饭吧。”
丰盛的晚餐在沉默中被一扫而光。
此后几天,姜绍仁会向每一个来买野味兽肉干的人解释,洪善只是自己的徒弟。
与此同时,他每天清晨都会在小院带着洪善练习拳法,路过的人都能看到这一幕。
就这样,这场风波以极快的速度销声匿迹——姜猎户是早上放出消息的,傍晚就再没人打听姜宁出嫁这件事了。
洪善就像一块被嚼光汁水的甘蔗,眨眼间就被村里人丢到一边。
十天后,村里几乎没有人会提到这个新来的外乡人。
即使有人偶尔提及,大家也只是平淡地回道:“哦,是他呀。”
似乎十天前他们兴致勃勃谈论的是另外一个家伙。
洪善逐渐被遗忘,他却乐得如此。
师父姜绍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给了他好些淬体丹药,每天都会指点他的拳法。
日子过得极为充实,恬淡,又满是烟火气,比在冷冰冰的山洞里要好多啦。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洪善在姜家的小院落中行拳练功,姜绍仁则坐靠在屋檐下的一张躺椅中。
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弟子似乎要突破了。
洪善浑身颤抖,满头大汗,双手虚托,缓慢上举。
淬体拳中的扛鼎式似乎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然而就在他眼冒金星之时,体内气血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宛如洪水决堤一般冲刷着身上每一寸经脉。
他身上浮现一层白膜,白膜眨眼间又被震为皮屑簌簌下落。
一抹金黄从他肌肤上浮现,与此同时,洪善咧嘴一笑。
杀生石碑再次于他眼前浮现。
【姓名:洪善】
【掌握功法:苍龙淬体拳(九层1%)】
【掌握武技:苍龙拳(小成15%)、家传刀法(精通18%)、箭术(精通45%)、千幻变(入门15%)】
【境界:淬体九层】
忽然,一只手从石碑上穿过,伸到洪善面前,吓了他一大跳。
紧接着,姜绍仁整个人都从杀生石碑上穿过,站在他面前。
伸在洪善面前的手中握着一透明的水晶瓶,瓶中的液体如同红宝石一般瑰丽。
“师父,这是什么?”
洪善接过水晶瓶,好奇地问道。
“哦,这是蛟龙血。”